太后静静听着周嫔在胡闹,既不制止,也不说话,就那么靠在榻上闭着双眼小憩。
她不是不想出手惩罚那个女人,可若是太明面了,有些跌份。这个侄女,不能帮她冲锋陷阵,还来让她一个老太太折腾,也真是够了。
可是,自己娘家就这么一个适龄的,再等就又要几年才行,也只能认了。她不仅是想帮娘家,更是想确立自己的权势。当年她付出那么多,终于成了太后,谁想到栽倒自己儿子手里了,空有太后名头,没有任何好处。
“好了,别在这里吵吵嚷嚷了。你那点心思,清清楚楚摆着,恨不能所有人都看到。你看看德妃,挑拨你来这里胡闹,她自己呢,却装作不在意的老实样子。你天天跟着她混,我不阻止,就是为了让你学学她的长处。可你,半点没学到,还天天让人耍。这么笨,怎么就是周家的女儿呢。”太后一开口,就能堵死周嫔。
周嫔:……“姑母,我哪里笨了,我……”她不服,德妃不就是爱装样,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也会的好不好。只不过她有靠山,才不像德妃那样怂。
太后压根不让她说完,“好了,退下好好想想吧。以后也别跟着德妃了,你这心眼子,在她手下讨不了好。你老老实实,姑母总不会害你。”
等周嫔退下,太后才叹了一口气,这日子,可怎么才好。
安姑姑看着太后的样子,有些心疼。她跟着主子几十年了,许多事都经历过。当年太后在那样的境地下都能胜出,如今却这样憋屈,她这个奴才都不忍心。
“太后,您歇歇吧,有些事急不来,慢慢筹划总会好的。当年吃了那么多苦,如今还有什么难事呢。”她们主仆关系不同寻常,讲起话来自然亲密。
太后按了按额角,苦笑道:“真是老了,心越来越容易受人左右。当年先帝那样荒唐,前面有那个女人的嫡子,后头有一串小贱人,我都熬过来了。如今,却反不如当时活的过瘾,周家也快被压得只剩个空头爵位了。阿安,你说,当时我是不是做错了,才遭到如今的报应,连亲儿子都背弃我。”
安姑姑看看左右,众人都悄悄退下。她这才劝道,“太后,您想太多了。当年若不是没办法,您又怎么会那么做。那时候宁妃步步紧逼,您要不那么做,后果不堪设想。皇上只是心里有疙瘩,可总归您是亲生母亲,母子二人说开了,哪里会有大仇。您就是什么都自己兜着,才让皇上误会了你。”
其实,她当时也劝过太后,终归是一条人命,更是自己亲生孩子,悄悄送走就好,反正也没人要验尸,何必做绝。可当年,太后被逼急了,就怕万一事发,肯定会母子都保不住,这才狠下心来。可不论什么理由,终归这也做的还是太狠。当年皇上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无意中看见了,吓得高烧几天才退。皇上心里留下阴影,太后又没有做好一个慈母挽回一些,这才走到如今,怪得了谁。
太后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当年,心里也有些后悔。可若是时光倒流,她依然会选择那么做。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也为了皇位,她输不起。
“太后娘娘,皇上现在还扭着性子,您可别顶着来了。那个静妃,模样虽好,可在宫里最不缺美人,皇上很快就放手了,到时候再收拾也不迟。万一皇上左性了,又是一阵闹腾。”安姑姑劝着太后,皇上大了,翅膀硬了,这样硬来,最后吃亏的还是太后。
太后叹一口气,无力道:“我也不想啊,可当年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弄成现在这样,心里不甘心啊。当年没登基时,虽然性子硬,好歹还能哄一哄我,可如今,除了供些锦衣玉食,哪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扶持周家了,兴许是觉得自己付出太多,收获却这么小,很不甘心吧。
姜清意封妃之后,锦绣宫又热闹了一阵。虽然她各种借口不见外人,但挡不住人家来送礼。
宫里几个巨头就不说了,一堆叫不上名字来的小贵人小美人也来上贡来了。她们想法也简单,宫里谁最大,她们就想跟着谁混。尤其是,这就要到年底了,年度宴席就在眼前了,若是静妃能在皇上面前提自己一两句,那说不定就得宠了呢。
三七紫苏带着几个人在规整礼物,顺便说着各人癖好和小故事。白芷这人话唠,又和御膳房关系好,听来的故事就多,便将知道的一一道来。
宫里妃子,说起来高贵,但多来自民间,教养和见识也有限,自然也常常闹笑话。白芷这人又会抖包袱,弄的连平日话不多很严肃的黄岑都止不住笑。
她们这里逗着闷子,皇上就进来了,又是不带通传的。
姜清意和也习惯了,皇上突然来,倒是省得她到大门口跪迎了,怪冷的。有时候,她其实明明听到动静,也装不知道,实在是不想出门。这屋子里暖烘烘的多舒服,干嘛非得上赶着找罪受。
“爱妃这里够热闹啊,在讲什么笑话呢?哟,这么多宝贝,发财了啊这是。”皇上看着一堆东西,未必多值钱,但东西确实多。
姜清意使眼色让闲杂人退下,只留下三七紫苏在什么伺候。这才笑着道:“这可真是多亏了皇上您想着,妾才能得到这么多好东西。您一高兴,给妾升了官,她们可不就来给妾送礼了。”
青正帝拉住她的小嫩手,笑着打了两下,“傻乎乎就收礼,也不看看人家求什么,真是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