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家中已经没了什么人,唐无衣让小环和桂三在半透花鸟屏风后候着伺候以后自己迅速的进入了屏风后面。他一件一件解开身上衣物,随后慢悠悠的遁入柏木澡盆,拿起盆中葫芦瓢子开始给自己身上缓缓浇水。温热恰好的流水浸润了唐无衣的肌肤,有几滴残余水珠自他喉间胸口一一滑落至盆中大汪。若现在有人看着,定会惊叹原来唐无衣身上皮肤竟是凝脂一般的细腻!
因为唐家经营香料,唐无衣的沐浴道具自然也是特别调制的。待身上温热了,唐无衣伸手解开自己的发髻将头发垂下,又稍稍将之浸润了后伸手在一旁木凳上放着的盒子里沾了一些黑色膏状物体搓揉在了头发上。他发间很快就有了泡沫,唐无衣一边揉搓着自己的头皮舒缓神经一边淡淡道:“桂三,你先说说吧。”
桂三闻言“嗳”了一声,他声音沉沉道:“小的得了三个消息。一是北寒堡中近日处死了不少死囚,咱们老爷,老爷似乎也在其中;二是北寒堡中似乎另出了大事,现下望月关的北寒精兵已经向北撤去;这第三——”说到此处桂三有些犹豫了,他支支吾吾了半日,最后也没敢说出口。
唐无衣将手指自发间抽出,他揉了揉太阳穴:“说吧,第三是什么?”
“第三,第三——”桂三想了一下,“有消息说因北寒堡不堪重压已将望月关以南全数割让给渊极了,只是现在圣旨还没下来。因为这风言风语最近四处都设了路障,就怕这一带的百姓听了消息往北面或者东面逃去,到时候没了人只有空地不好交代。”
“割让?重压?”唐无衣收起手指蹙眉而道,这消息实在是让他太过惊讶了!
要知道北寒与渊极向来友好,两国之间贸易从未间断,甚至为了稳定关系还定下不少姻亲之喜。后不再通婚后两国便开始互通质子,否则澹台烈当年也不会被送入宫中当作质子了,就算质子是不受宠爱的皇子,那也是两国交好的证明。向轻寒继位后因膝下无子故没有再行互通,但两国之宜从未改变。现在突然说渊极与北寒发难,甚至还迫使北寒割让了望月关以南全数土地,这实在是让唐无衣想不通!
但这不是他该担心的,或者说,如今的形势对他来说竟还十分有利!
唐无衣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转向向小环问道:“小环,你呢?都打听到了些什么?”小环“唔嗯”为难数声,语气十分奇怪的说道:“少爷你别说,我还真探听到了个怪事!”
接着小环便开始讲起最近的那件怪事——
因为北寒割让了望月关一带,如今望月村中也有渊极精兵巡逻,小环今日上街探听消息时正好路过几个正在喝酒的渊极精兵身旁,这才听到了关于白渡城中的怪事。说是渊极军占领了白渡城后,白渡城南一带的豪宅便成了几名将领的居所,唯独一个唐家却是被好生生的排除在外,甚至渊极营中还传出了不准靠近唐家的命令。
照理说这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谁知更加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当城中局势稳定后,营中大将竟指挥城中残存百姓给唐家敛丧,那模样别说是厚葬,场面简直直逼渊极最高规格的国葬。不管如何,因此而传出的恸哭声连绵三天三夜,可最后唐家的几口棺材并没有出殡入土。其后传闻渊极大将居入唐家,一直到这两天,棺材都还未下葬——
其间有守卫者喝醉了酒在夜间冲撞了棺材,照说是也被处死了,一时间唐家成了如今白渡城的禁忌。但唐家与渊极皇室交情并不深,所以那几名巡逻的士兵便把这诡事当成了谈资,都在考虑调回白渡城后该如何处事才能保住小命。
“唔,如此说来,那名渊极大将十分垂帘唐家?”唐无衣深吸一口气,继而问道:“还有别的么?”
虽然他看不到,小环还是在外摇摇头:“没了。不过白渡城现下已开城门广贴告示,说是催促从白渡城中逃出的难民速速回城。那渊极大将许诺,若是回城绝不会对之如何,且日后都为渊极子民,生活定将美满幸福。”
唐无衣听后沉默片刻,少顷说道:“是否确定家中棺材还未出殡?”
小环不知他要作甚,便答:“是。”
“如此甚好!那你二人且去做好准备,南下之前我们还需回白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