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抬了抬手,算是施礼道:“国公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我等山野匹夫一般见识。话虽是难听,但却是实情,这些年,为了国公爷,我等没少费心思。国公爷在外头受了委屈,怎的也不能如那等不懂事的稚儿一般讲火气撒到我等身上啊!”
“哼!”怀国公看了看那几人,拂袖再次坐了下来,“老夫自认也算有几分城府,奈何摊上这么个破落身体,若非如此,又何须……”
“国公爷便知足吧,天道恒长,不然天妒英才红颜薄命之说又是哪里来的?”室内有人道,“得一便缺一,此为平衡。”
“老夫要天道恒长何必寻你们?”怀国公冷哼道,“便是想要两全苟活于世尔。”
“那便是逆天之举,没那么容易的。”那人说着忽又笑了,“其实说起长生这等禁术,这天底下恐怕没有哪一家能比姓刘的更懂此术。”
“刘家失败了。”怀国公冷冷道。
室内几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半晌之后,一人突然出声道:“国公爷,您觉得如今的阴阳司如何?”
怀国公蹙眉道:“什么如何?张家一倒,阴阳司早就不成气候了。提阴阳司做什么?”顿了顿,脸色似是恨恨又似是无奈,“若非张昌明固执不肯为我所用,老夫也不用舍近求远。”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人说道,“我等上回同您说的有些眉目,也并非信口雌黄,只是这其中还有一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你指望阴阳司的人能帮到我们?”薛行书道,“李修缘那里根本没有办法。”
“如今的阴阳司看着像是一团散沙,一塌糊涂,无人放在眼里,但若细想来,如今的阴阳司少的不过是张家的那些人而已。”那人道,“细细算来也不过六七人……”
“不过六七人?”怀国公冷笑,“阴阳司一共才几人?都占到一半了。昔时所言,阴阳司是张家的后院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国公爷有理。”几位术士顿了顿,又道,“但反想一想,少了张家,不也还有一半阴阳司的老人在?至于为何如今看来阴阳司不成气候,不过是少了魂,张昌明死的突然,阴阳司还不曾有能接手大天师服众之人,这才叫阴阳司少了主魂,神散以至于形散……”
“神散以至于形散?”怀国公口中念叨了几句,起身踱了两步,复又坐了下来,捻了捻须,“这说法有点意思。”
又有术士又道:“听说陛下身体不大好,正是因为病了,才更怕生老病死。”
“这个老夫知晓,只是此术未成,恐怕不足以说服陛下。”怀国公道。
几位术士闻言笑了,道:“国公爷莫不是忘了复生丹?听说前些时日阴阳司有人拿到了副丹方在试,主丹方我等有倒有几分眉目。”
怀国公脸色微变,他知道复生丹这回事。几年前,咸阳县有位阴阳先生拿出了一份丹方说是能令人起死回生,一时间被当地不少百姓称为仙人转世。这件事引起了时任大天师张昌明的注意,后来张昌明亲自去了一趟咸阳,证实那个所谓的复生丹是个骗局,不过是一枚能救闭气假死之人的丹方,那个阴阳先生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对于想要逆天求得生机的怀国公来说,这等事自然不可能不派人前去查探,也知晓一些眉目。譬如那个阴阳先生说他所用的不过是张副丹方,还有主丹方。张家的阴阳术主张顺天道而为,自然不会认同这样与禁术相关的丹方,此事也就随着阴阳先生的死被存封起来了。
“主丹方能起死回生?”怀国公心下一沉,瞥向几位术士,“为何老夫从未听说此事?”
“当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