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乡随俗,不想露出有异他人之处,于半山与齐锦绣没有拒绝,接过了“巍山派招生简章”,匆匆进城,找了僻静巷子,方才仔细阅读,确定了仙界文字与自身所识相仿:
“本派源远流长,始于藏剑楼第三代祖师门外别传,与各大势力都有交情……本派力量相当雄厚,现有外景强者十五名,含宗师一位,多数因‘星火大法’而强,这方面经验丰富,极其擅长指点,门下弟子九窍者比比皆是,日后登临外景,成就绝顶,人称宗师,并非妄想,甚至随着‘星火大法’的完善,位列仙班亦有希望……”
这种招收弟子的方式,于半山和齐锦绣闻所未闻,对其中大部分描述并无触动,因为自己所在俗世与仙界对修炼层次的划分有所不同,难以明白外景、绝顶和宗师究竟代表什么含义,但有一点,他们还是很清楚的,“位列仙班”四个字绝不是随便就能说出口,尤其这里属于仙界。
“那门‘星火大法’能让人直指仙班?”齐锦绣愕然低语。
于半山微微皱眉道:“而且看起来属于容易获得,很多人都会的功法……”
这在原本的世界简直不可思议,一门能直指仙班的神功绝对能于江湖里掀起腥风血雨,不知多少门派世家会因此覆灭。
而仙界里,如此神功唾手可得,无需太大代价?
并且门派对弟子的抢夺到了这般激烈的程度?
两人惊愕交加,对仙界不自觉又多了几分畏惧和向往。
“锦绣,我们到街上走走,看看他们使用何种钱财,看看书铺字庄内有何典籍。”于半山纵横二十载,心性饱经磨砺,很快便冷静下来。
齐锦绣回过神来,看着对方,低声笑道:“半山,你还是这般心思缜密。”
她悄然改变了称呼。
两人携手,踏入街道,东瞅瞅西瞧瞧,像足了远方旅人,只见路上多有代步机关,远胜木牛流马,既方便又奇异,而两侧房舍高耸,四五层以上者比比皆是,造型各有特色,不类凡俗,至于气息强横者,更时常遇到,每一个都让齐锦绣有惊心动魄的感觉,他们之中任何几位联手,便足以横扫于半山之外的本方武林。
这就是仙界……她再次喟叹了一声。
经过仔细观察,于半山吐了口气,略微放下心来道:“还好,仙界也用金银。”
自己破空飞升时,虽然未曾专门准备类似之物,但作为武林盟主,身上哪会缺阿堵物?
身有钱财,底气便起,两人专注寻找起书铺字庄,没过多久,在长街拐角处便发现了一家“黄金屋”。
于半山气度沉凝,携着齐锦绣,缓步踏入店铺,目光一扫,险些就脱口失声,因为到处都摆着“星火大法”有关的书籍,比如:《齐注星火大法》《陆注星火大法》《星火大法南荒详解合集》《星火大法剑修版》……琳琅满目,不胜枚举。
能直指仙班的神功竟然在街边随处可得?
这完全超乎了于半山过去几十年人生的认知,心性虽强,也难免瞠目结舌。
更为重要的,最贵的一本《齐注星火大法》才二两银子,便宜得让人怀疑是假冒的!
如此屠龙之术,如此成仙之秘,才值一二两银子?
当真仙界不分贵贱,人人皆可修持?
和这种神功相比,自身修炼的秘籍岂不是才几十文钱?为了这几十文钱,门派日夜守护,严格挑选天资横溢之辈成为嫡传?
光是想想,齐锦绣就有荒谬之感,心湖震荡,不愿相信,忍不住就道:“店家,可否翻阅一二?”
店家捧着本书,头也不抬道:“这还能有假?万界通识符内不要银子都可学到,老夫就是赚个整理搜集之功,这陆大先生所注的星火大法零零散散,间或有之,不耗费苦功,根本凑不齐全部,魔帝齐正言的原始批注版受到六扇门限制,看到一两个篇章不难,想全部看完很考水准,加上纸钱,卖二两银子实在仁至义尽……”
他絮絮叨叨说着,于半山和齐锦绣则茫然于万界通识符、陆大先生、魔帝齐正言等名词,但活了几十年,大概的意思还是听得明白,这两位属于仙界高人,很可能早就位列仙班,各自批注详解过“星火大法”。
可是,神仙批注过的大道绝学才卖二两银子?
这简直,简直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于半山、齐锦绣厚着脸皮,各自取过一本批注版的“星火大法”,随意翻了起来,心头则在嘀咕什么是万界通识符,为什么不要银子都可以学到神功。
这一看,两人就移不开眼睛了,学武多年,一本秘籍的好坏,他们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尤其于半山,超越前人,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武道之上的体悟不可谓不深,眼光那是相当得挑剔。
可是这“星火大法”直指武道本质,由内至外,由自身天地到自然世界,触及天地运转的规律,似乎确实能让人位列仙班,神功二字当之无愧!
齐锦绣看得脸色变幻连连,只觉过去种种体悟都被击溃,但眼前出现了一方更宽阔更宏伟的世界,引人沉醉,于半山则有些眉飞色舞,修行里遇到的诸多疑难都得到了解释,有此神功,自身何愁成仙?
不过,这样的神仙功法才值二两银子?
一想到这件事情,他们就觉眼前所见荒谬得如同梦境。
“看够了吧?”店家忍不住打断了他们。
齐锦绣看了于半山一眼,咬着银牙,拿出钱袋,给了店家银子,买了好几本秘籍。
这等神功若不买回去,夜里肯定睡不着!
仙界所见虽然光怪陆离,但神功本身的作用实实在在!
揣好两本秘籍,于半山和齐锦绣有些沉默地行走于街上,似乎过往半生都被“否定”了。
“神功随手可得,仙界气象当真不同凡响……”良久之后,于半山叹息了一声。
齐锦绣轻吸了口气道:“这是我们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