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燃灯古佛高踞莲台,金身恢弘,将阿难虚影的异常尽览眼底,开口问了一句。
阿难收回目光,重新浮现笑意,一派云淡风轻道:“小事一桩,我在绝刀内的烙印被消磨掉了而已。”
“绝刀岂不是失去了所有制衡,能发挥完全的水准了?”燃灯古佛如在说法般的庄严声音出现了波动。
这哪里是小事一桩?
霸王绝刀如果能彻底摆脱制约,将是彼岸级的事物,自己再无谋划成功的可能,只好等待“天意”,而且“天意”都未必能够奏效!
更加恐怖的是,那时候苏孟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在彼岸者们没有归来的情况下,自己凶多吉少!
阿难嘿了一声:“无妨,不过是驱虎吞狼之事,狼虽亡,虎犹在,绝刀一时半会还办法除掉所有枷锁。”
“驱虎吞狼……”燃灯古佛想到了刚才阿难虚影低语的“太一”二字,结合推衍,已然明白了大概的原委,“苏孟行冒险之举,以东皇残余入绝刀,驱虎吞狼,消磨干净了你的烙印,可东皇痕迹不是那么好抹掉的?”
“然也。”阿难微笑回答,“我的只是烙印痕迹,东皇残余还有血肉载体,即使因驱虎吞狼而受到重创,也不是那么好抹掉的,甚至绝刀能不能再发挥先前的水准还得两说。”
“南无阿弥陀佛,苏孟屡得冒险之益,这次倒得不偿失了,难怪你与接引佛祖皆言大运者有大劫,世事平衡,阴阳相生,果然时来运转,他跌入谷底了……”燃灯古佛低诵了一声佛号,语气轻松了少许。
“正是趁他病要他命之时。”阿难虚影脸做慈悲,话语冷酷。“但他多有庇佑,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助我脱困。”
魔佛若出,当今之世,青帝也得避其锋芒。仅能勉强抗衡,孟奇生死只在祂一念之间!
而涉及自身完满,涉及道果雏形,祂又怎么可能让孟奇活着!
燃灯古佛脸呈淡金,在琉璃盏毫芒衬托下神圣又超然。祂慈悲怜悯地看着阿难虚影,坦诚说道:“道友有灭佛毁道之举,有沉沦众生之意,非我能够阻挡,还是那句老话,接引佛祖真正归来,没形成制约前,我万万不敢助你脱困。”
阿难虚影不见恼怒,轻笑两声道:“我毁禅林宗门,戮佛陀菩萨。究竟是为了防备什么,道友怕是清楚明白,那尊无上真佛是你我心腹大患,不如此不足以绝祂道路。”
“南无阿弥陀佛,何不想办法将祂彻底除掉?等接引佛祖、菩提古佛归来,相信祂再没办法兴风作浪,就像太古年间的天道怪物。”燃灯古佛一手结印,一手托着琉璃灯盏。
阿难含笑摇头:“如果祂真那么容易除掉,当初祂被封禁于灵山时,我又怎么可能手下容情?道果之事。难以测度,只能防患于未然。”
“但道友又何苦为此堕入魔道?”燃灯古佛颇为惋惜地说了一句。
阿难顿时哈哈大笑:“若论‘魔’,彼时背弃灵山,颠倒大阵。让万佛同坠的我是不是‘魔’?后来苦行天下,世世轮回,勘破红尘又慈悲渡世的我是不是‘魔’。”
说到这里,祂脸色一正,庄严道:
“有善有恶后天事,无善无恶见道果。”
祂的声音仿佛最恐怖的天魔低语。传入了燃灯古佛的耳窍,勾动着祂心底某些蠢蠢欲动的念头。
…………
大雪山深处,九座仙尊古墓镇压的核心处。
王思远的头发无风自扬,根根分明,像是一条条黑蛇,不断蔓延生长,几有将这片空间完全充塞之感。
他的眼睛透着暗红混乱的疯狂,脸庞上血管青筋不断凸起,仿佛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让那秀美如女子的容颜多了不少狰狞,不少诡异,不少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