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郑林眼色,众人明白过来,纷纷点头。
好啊,这女人不识抬举,那就让她自己去京城吧,不信她能走到,路上不被杀也会被抢,死的只会更难看。
段瑜带着小宝,还有唯一的一个小包袱走人。
到了官道人少处,母子二人站着等了小半晌,才等到人牙子坐着骡车经过。
段瑜给行了一礼:“大姐,能否停下听我说一句话?”
人牙子点头。
段瑜凑上前悄悄道:“大姐,你也见到刚刚情景,我北上实在没活路,想请你帮个忙。”
人牙子笑:“你想自卖自身?不过带着儿子不好办。”
段瑜摇头:“我倒是不怕,可真卖身为奴,让别人知道,还不定怎么笑话我夫君。大姐,这是一两银子,能帮着把我带进济南府城,推荐一个住处吗?我知道您做大生意看不上这点,但我实在没有更多,只能日后再想法子报答。”
人牙子这才正眼看段瑜,盯了片刻才笑道:“成,都是女人,能帮就帮你一把。”官府不让难民进,但奴仆可以,她顺手的事。
段瑜跟着上了车,俩人聊起世道人情竟十分投机。
进了济南府,人牙子拍拍段瑜肩膀:“妹子,姐喜欢你这样爽利人。这样,你要信得过我就跟我回家,先住我那里两天,我好好给你找个落脚地方。你放心,姐手头不缺人,不会把你们娘俩卖了。”
于是,两人当真姐妹相称,段瑜住进人牙子王姐家中。
王姐是个大忙人,家里一儿一女刚刚十来岁,也能帮衬。
段瑜也不白住,想帮忙打扫卫生做饭之类,可人牙子真不缺干活的,人没卖出去之前就在她家里干这些活计。
为了报答,段瑜去布庄花一百文买了一堆碎绸缎碎布头,衣服做不成,拿来做帕子、汗巾和鞋子都很好。
王姐忙完回家,见段瑜在树荫下刺绣,无意看了一眼惊呼道:“妹子,你这手艺真不错!”
段瑜心道,上一辈子她活了那么久,除了棋,琴、书、画和女红都很不错,尤其女红跟着宫中刺绣大家学过,自然很拿得出手。
“闲着没事,给大姐和几个孩子做点手帕,您可莫嫌弃。”
王姐笑道:“你这手艺和顶级绣娘也没差,我可不敢嫌。只是给我留一条就好,剩下的都卖了攒钱,你以为养儿子容易呢。和你说正事,运气可真好,旁边房子说是可以往外出租。”
王姐邻居是一家老两口,唯一的女儿出嫁后,房子就有点空了。本来想找租户,但老两口受不了太闹腾,便想找个人口简单的人家。而且也为了相互照看一下,怕自己年纪大了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
有王姐帮忙撮合,双方一见面非常满意。
李老头和老太太都很和善,听说段瑜不容易后,便将前院出租,一个月只收一百文钱,三个月起租,十分划算。当然吃饭等都是自行解决,不包括在内。
段瑜住了下来,当天就开始接活刺绣。济南府乃是南来北往必经之地,有钱人很多,吃用也自然讲究。
刺绣和衣服铺子不缺人,但缺手艺好的。铺子掌柜见到段瑜手艺,当场按高级绣娘价格给了,甚至好一番鼓动段瑜来店里上工。
段瑜以照顾孩子为借口婉拒。一条帕子八十至一百文,一个荷包一百至一百五十文,大件另算,足以养家糊口了。
好在段瑜有灵力加持,虽然绣得速度不快,但她可以一直不停歇,不会担心腰酸背痛眼发涩之类。
赚钱养娃之路,走起。
高里正在高家村说一不二多少年,郑家只是一个外来户,就因为出了一个京官,便抖起来,把他都不放在心里了。
他这会刚吃饱喝足,正在剔牙哼曲,便见郑家一家子好几口随手敲了一下门便闯了进来。
“哟,郑大哥贵人登门,这是有事?”
郑大伯压根没发现里正的阴阳怪气,气呼呼道:“还不是为了小宝和她娘,这俩人竟然还有脸回来参加童试,咋不上天?老弟,你帮哥一把,明天陪哥去找县令反映反映情况呗。”
高里正差点被刚吃进肚子里的食给噎死,这老郑说的好像他这个小村官和县令很熟似的。要能在县令面前挂上号,他还能一直在村子里熬?
这老郑之前见了他就点头哈腰叫大哥,自从京里回来,趾高气扬喊他老弟,脸可真大。
高娘子见丈夫思量,偷偷捏了他一把,眨了眨眼睛:我这半年可悄悄收了段娘子不少好处,你别坑人。
也是巧了,高娘子有次进城竟然遇到了段瑜。段瑜当即请高娘子回家吃了一次,还把手中有的几条帕子荷包送了她。
高娘子听了段瑜诉苦,又得了好处,再加上郑家人那糟心态度,自然偏心段瑜。
后来几次进城,高娘子每次带仨瓜俩枣给段瑜,又从段瑜那里顺点小绣品。这一来二去,高娘子一家子都太爱段瑜了,毕竟这些绣品光银子就能值几十两!都能买十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