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狄顾不上了:“我去!我去!”
贺承南冷冷睨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
说完他拿起手边的烟灰缸冲齐晌砸过去,人跟着起身:“你是不是找死。”
长腿两步便到了门口,贺承南把齐晌推出去,嘴里骂着什么,然后双双消失在视野里。
剩褚焱坐在包厢内,拿起一个空酒杯,眉目间笑得温淡又习惯:
“喝酒吗,小周。”
惶恐的小周:“……”
——
八点半,二楼包厢人还不多,几个卫生间更是在声声热浪中显得格外安静。
乔绯快烦死这个万澎了,他今天好像喝了点酒,开场时冲她说话就一口酒气,让她反胃了整半个小时。
下场后更过分,直拉着自己不让走,一楼人多闹破脸难看,乔绯不小心就跑到了二楼,想去厕所躲一躲,谁知这人竟然死追着不松手。
女厕门口,乔绯手点着万澎胸口:“你再靠近一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万澎明显微醺,笑带着色气,也带着溢出眼角的讥讽。
“都多少天了,还跟我装贞洁清高呢,嗯?”
“来这里的有几个冰清玉洁的?听话,跟我睡一夜,我保证让你爽。”
乔绯恋爱都没谈过,听到这么露骨的话有些恼羞成怒,登时便屈膝朝万澎裆里用力顶过去:
“爽不爽?嗯?爽死你!”
连着狠狠顶了好几下,每次都正中要害,这让在墙后看戏的齐晌胯.下一阵酸爽,默默道:
“操,这估计给踢废了吧……”
贺承南也在墙后看着,嘴角带着几分玩味轻轻勾起。
万澎喝了酒,反应要慢几拍。他身体蜷缩,表情痛苦的用手撑在墙上。乔绯看着十分解气,正要离开,男人忽然抬头恶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你敢打我?!”
猛地被掐住,乔绯发不出声音,万澎粗重的酒气喷在她脸上:
“你信不信我他妈现在就办了你?”
乔绯也是个倔的,那晚在小黑屋的理智此刻全然不见。万澎越激她,她忍了两个月的窝囊气越是一并爆发:
“来啊,试试!你敢!”
万澎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
“我是贺承南的人!!”
乔绯脱口而出的时候完全没过脑,就是那种被火气推到了极点的时候,大脑已经刹不住车的感觉。
反正打着贺承南的名号吹牛也不是头一次了,也不多再吹一次。
姑娘嚣张跋扈的声音清晰传入墙后两人耳里,齐晌一愣,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贺承南,心道我□□们什么时候混在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
万澎冷笑了两声,攥紧了乔绯的手臂,一字一顿:“吓唬谁呢,贺承南的女人会来打工?”
他说完便把乔绯往男厕里拖,真有一副要当场办她的意思,乔绯拼力杠上,咬了咬牙,正想狠狠再踢一脚,忽然眼前身影晃动,下一秒,万澎竟倒在了地上。
重重的一声闷响。
乔绯以为是他自己没站稳,短暂的愣了会后乐了,赶紧抓住机会疯狂反踩上去,在万澎的男性中央位置三百六十度花式蹦迪。
正蹦得起劲,耳边忽然落下一道烟嗓:“喂,差不多得了啊。”
乔绯吓了一跳,腿猛地收住,而后抬眸。
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一个站在已经半死不活的万澎旁边,正跟她说着话,而另一个……
正半倚着墙壁,神情慵懒的欣赏她全程表演。
“……”
乔绯嘴唇僵硬的动了动,大脑有些短路,整个人瞬间回到了那晚,那个血腥味的小黑屋,和这个男人对视的瞬间。
当时他的眼睛是深不见底,探不到丝毫温度的。
但现在却似乎有点不一样。
今晚他眼里好像融了灯光和酒精的热,就那么看着乔绯,而后交叉在胸前的手松开,玩味的拍了三下掌:
“波波姐真厉害。”
贺承南微微勾唇,笑自己今晚这份说不清却又心甘情愿的耐心。
他手轻轻拨开她脸颊的几根头发,而后动作很轻的抽身下车。
看了一圈,这里的确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就连开进来的路都是勉勉强强刚好够一辆车驶入的蜿蜒小道,贺承南觉得这姑娘的技术也是相当精湛了,就这么点对方她也能挤进来。
早上露水重,外面的空气带着厚重的寒气,贺承南只穿了件衬衫,外套还在乔绯身上。
他重新回车旁,拨开一旁的草,打开门,把还在熟睡的姑娘抱到后座。
移动过程中,或许是感受到了一丝寒意袭来,乔绯皱眉,像猫咪似的下意识缩了缩身体,双手从背后揽住他的腰,嘴里嘀嘀咕咕了句话,又舒服的睡去。
贺承南听清楚了,她说的是:
“滚,别掀我被子啊,我再睡会。”
说真的,贺承南没见过睡品这么差的女人。
他把乔绯往后座放,跟要她命似的,死拽着自己的衬衣不放,闭着眼睛打他胳膊:“过分了啊,松手!我就剩这个枕头了你还抢!”
贺承南:“……”
他这个身家上亿的总裁奉献了一夜,就是一块枕头。
折腾了很久才把乔绯安顿在后座睡下,贺承南也回到驾驶位,慢慢的穿过一堆荒草倒车,花了二十分钟离开那片区域。
开到有信号的地方,他才发现,乔绯把车开到了市动物园正在扩建的一块废地上。
一墙之隔,里面全是飞禽走兽。
车慢慢往音乐学院的方向开,贺承南从后视镜里看睡得如猪的女人,心里暗叹——真是个人才。
算自己遇着了。
被吵醒的时候,乔绯还有点起床气,迷迷糊糊的不大乐意。直到刺眼的阳光给她当头一亮,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蹭地一下从车上坐起来,男人的外套从身上滑落,乔绯微怔,而后抬头。
一眼就看到了车外,正抽烟的男人身影。
他身体斜倚在引擎盖上,骨节分明的指间衔着烟,烟雾是淡淡的灰白色,和他的背影一样,冷清中带了点漫不经心。
乔绯很诧异这个男人是怎么不知不觉的做完了这一切,也自知睡过了头,心里有种没能一起共苦的愧疚。慌忙之下先从包里拿出镜子检查自己有没有流口水,确定仪态没出什么问题后,才理了理头发,打开车门,小心翼翼:
“霸霸哥……”
贺承南回头瞥了她一眼,懒声问:
“醒了?”
——已经上午十点半了。
音乐学院两次上课打铃声都没能吵醒这尊睡神,贺承南也是服气了,不得不推迟上午的会议,一直候着。
乔绯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睡乱的马尾松下来,双手随意抓着发型:“对不起对不起,耽误你了,我这就走。”
她拿着自己的包拔腿就撤,跑出两步忽然想起身上有个重要的东西,又转身跑到贺承南面前,郑重拿出来:
“霸霸哥,那个,你的手帕……我洗干净了。”
回学校的路上,乔绯接到乔父打来的电话,照例问了些生活日常后,乔父告诉她——家里的超市情况一直不怎么好,现在已经开始考虑最后一步,股权转让。
乔绯听到这个消息在原地停了许久。
或许父亲这个决定,可以让经营了二十多年的超市不用走到破产的结局,但同时她难过的是——这家老字号的超市自此以后可能也不会再姓乔了。
简单吃了早午饭,贺承南从音乐学院回到贺氏企业大楼,电梯直入三十七层会议室。
董事们和高层已经在位置上等他,快到年底,公司的业务爆棚式增长,有许多项目都需要贺承南过目点头。
一项一项的说完,到市场部的经理时,他跟贺承南汇报了一个信息:
“之前褚秘书在A市收到的巧家乐超市的消息,我们做过调研了,这个超市在当地知名度尚可,是老字号,而HEROOM在当地还没有连锁,我们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进场机会,收购巧家乐,打入A城市场。”
HEROOM是贺氏旗下的高端生活超市。
一个经验不善、临近破产的烂摊子,贺承南并没有体现出很大的兴趣,他微闭着眼,按着眉心久久没说话,旁人拿不准他的意思,正犹豫要不要pass掉进入下一项,褚焱忽然从旁边给他递去一份计划书:
“贺总,巧家乐超市的董事长叫乔石宇。”
顿了顿:“他女儿叫乔绯。”
闻言,贺承南敏锐的睁开眼睛,平静黑沉的眼底只有褚焱才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