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廖谷锋正在办公室和关新民打电话。
“新民同志,江东省新一批来西北省挂职的同志昨天已经抵达金城,按照两省组织部门协商的意见,今天已经做了分配,全部下沉到县里去挂职。昨天下午我会见这些来西北挂职的同志的时候,看到他们精神面貌都很不错,斗志昂扬,而且据我初步了解,他们都是来自江东省各级的精干人才,感谢啊,新民同志,感谢江东省对西北省建设的干部支持……”
“呵呵……”电话里传来关新民爽朗的笑声,“谷峰同志,您是我们江东省德高望重的老领导,您现在在西北主政,派人去西北挂职,我自然是要高度重视的,丝毫不敢怠慢,在人员的选派上,自然要优中选优,自然要品能兼备,不然,我可是无法向您老领导交代的。”
关新民话语里带着对廖谷锋相当的尊重,虽然他和廖谷锋平级,而且还是江东的代理一把手,但在廖谷锋面前,仍显出足够的尊敬和谦虚。
“呵呵……”廖谷锋也笑起来,“新民同志,感谢你对我的高抬,昨晚的接风晚宴上,我给大家敬酒的时候,乔梁抽空向我转达了你欢迎我有机会回江东去看看的盛情,这让我十分感动。”
关新民道:“谷峰同志,这都是应该的,虽然您现在离开了江东主政西北,但我一直很怀念和您一起工作的日子,和您搭档期间,我得到了您的很多支持和帮助,也从您那里学到了很多,对您一直是很感谢的。
所以,前天我给去西北挂职的同志们送行的时候,特地叮嘱小乔,让他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这话转达给您,其实小乔转达的并不仅仅只是我个人的意思,还是全体江东父老的心愿,江东的干部想您,群众想您……”
“嗯,好,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回江东看看,看看你,看看大家,看看江东父老。”廖谷锋道。
“谷峰同志,去了西北这段时间,您的身体还好吗?对西北的气候和水土还适应吗?”关新民关切道。
“好,很好,感谢新民同志的关心,我这个人啊,参加工作几十年,在国内换了不少地方,大江南北都干过,走到哪里都能适应。”廖谷锋道。
“那我就放心了,谷峰同志,您最近的工作也还顺利吧?”关新民又问道。
“工作,呵呵……”廖谷锋打了个哈哈,“任重道远,正在进行时。”
关新民知道廖谷锋为何打哈哈,他不想和自己就工作的事情说太多,但他说任重道远和正在进行时,似乎表明他在接替出事的前西北一把手之后,在西北省面临的形势和局面比较复杂,一方面会加大力度收拾前任留下的烂摊子,雷厉风行治理好西北省的体制生态;另一方面,又似乎表明,他虽然面临着巨大复杂的压力和阻力,但他前进的步伐决不会停止,整治的决心不会有丝毫动摇。
关新民接着道:“谷峰同志,以您丰厚的经验和卓越的能力,我相信西北省各方面一定很快可以有一个大的变化,一定可以在您的主政下呈现出崭新的面貌。”
“好啊,新民同志,既然你如此看好我,那我一定好好干,不能辜负了你的期望。”廖谷锋幽默道。
“哎,谷峰同志,您这样说,我可是万万不敢当了。”关新民忙道。
“呵呵……”廖谷锋笑起来,“新民同志,我同样相信,有你代理江东省一把手,江东省的各项工作一定比我在的时候发展地更快更好。”
关新民谦虚道:“如果我能取得一些成绩,那也是您之前打下的好基础,今后江东省的工作还需要您继续关心支持,我的工作还需要您继续帮助。”
关新民这话表面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实则暗藏玄机。
廖谷锋听出了关新民这话里微妙的玄机,思忖片刻,决定敲打一下他,道:“新民同志,毕竟我在江东省工作过多年,所以,我虽然离开了江东省,但我依然会像所有在江东省工作过的老同志那样,一如既往关注江东省的发展的。
至于对江东省工作的关心支持,以我目前的身份,我恐怕是做不到的,换句话说,既然我离开了江东省,按照组织原则和自身职责,我不会插手过问江东省工作上的任何事情。
至于你说你的工作需要我继续帮助,新民同志,你这话实在是太谦虚了,我认为,既然组织上让你代理江东一把手,那就说明组织对你领导全局的魄力和能力,是高度认可的,所以,你说帮助是不对的,我们之间,应该是互相学习。”
在某个角度,廖谷锋这话说的很坦率,但换个角度,他这话又说的很含蓄。
关新民琢磨着廖谷锋这话,似乎,他一方面在向自己表明某种态度,让自己不要疑神疑鬼安心干好代理;另一方面,他搬出组织,说组织对自己领导全局的魄力和能力高度认可,但却不表明他的看法,这其中颇有些意味。
虽然廖谷锋说要和自己互相学习,但关新民却在这和谐的交谈中,隐隐感觉出廖谷锋内心极其深邃的城府和骨子里深藏不露的冷傲。
想到冷傲,关新民突然想到了乔梁,这小子拒绝担任自己的秘书,是否也带着威武不能屈的冷傲呢?
关新民突然觉得,似乎在冷傲这一点上,廖谷锋和乔梁有某些相似之处,只是廖谷锋隐藏极深,他的冷傲一般人觉察不出,而乔梁则不同,在自己面前耍大刀,他到底还是毛嫩。
廖谷锋和关新民又闲聊了几句,然后结束了谈话。
廖谷锋放下电话,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一会站起来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呼吸着上午清新的空气,看着天空中明媚的阳光,脸上带着沉思的表情。
廖谷锋想到自己来西北后被前任严重破坏的体制生态,想到自己最近力挽狂澜采取的一系列措施,想到西北体制内、特别是高层复杂的态势,想到自己在治理体制生态中新发现的和高层有关的某些问题的线索,不由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