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哥,恐怕还得和吴先生说一声,您现在这样四处奔走,外边儿如果真的有人盯着你,那到任何地方都可能随时对你发起攻击,身边这几个人恐怕还不够,……”
尤三姐满脸忧色,“不是每一回都能碰上东哥援手,万一……”
冯紫英一时间没有回答,他觉得吴耀青已经相当尽心了,自己身边这些人也并非就不行,而是因为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遭遇远程射击袭击,如果是一般情形下的袭击,他们几人应该是有应对方略的。
“先等到耀青他们查探回来再说吧,死了人,这边也已经报官通知玉田县衙了,总归要有一个说法。”良久冯紫英才缓缓道。
吴耀青和另外两人都蹲在河岸边仔细查探着死者,他们需要抢在玉田县衙的仵作来之前完成勘验,掌握第一手的情况,为下一步的深查做好准备。
今天出这样一桩事儿,吴耀青也有些压力。
大人的安全护卫是他一手在安排,他自认为准备还是相当齐备的。
除了尤三姐作为大人贴身护卫外,其他三人,一人是通州金刀门的嫡传弟子谢广,一手金背刀法深得其门主程传熙的真传;一人是扬州秋水剑派的嫡传弟子童晓峰,无论是剑术还是忠心都是极为可靠的;还有一人是山东东昌府玉麒麟费腾,这是一个独行侠,因为江湖恩怨隐姓埋名了几年,才被吴耀青招揽进来。
这三人武技都不弱,尤其是费腾的一手棍法在山东地界极为有名,但是今天的表现却是让吴耀青都觉得有些丢脸,也让三人极为难堪。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没想到敌人会采用弓弩袭击,另外也没有料到敌人会选择在这一处设伏。
一句话,这三人的思维都还没有转化过来,还是再以江湖行走的方式在考虑问题,还没有转化为一个保镖护卫的心态。
“说吧,什么情况。”
“吴先生,我们初步勘探和探讨了一下,基本上有这样一些看法。”说话的是谢广,他是北直人,这里是被北直隶地盘,自然是以他为主,“从其手掌虎口厚茧和腕部臂部状况来看,此人习练刀法起码在二十年以上,而他的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六岁,应该说不是那种自幼习练武技的,倒像是半路出家的角色,……”
“半路出家就能有如此水准?”吴耀青大为不解。
“吴先生,如果有比较好的天赋和良师,再加上后期有较多的机会切磋和提升,并非不能。”谢广说得很委婉,“我们金刀门中也有此类人物,十四五岁才入门,但是进境极快,三十岁就能出道名震一方,……”
“唔,继续说。”吴耀青无意纠结这些。
“此人的衣衫应该是没怎么换过,从其内衣的质料来看,应该条件不算特别好那种,其内衣用麻衣,这种内衣在永平、顺天、河间一带都很常见,但寻常劳苦人家还是不会穿这种,而多见于中等人家水准,……”
“其足下鞋履,我观察过,这是长期在外行走用的短筒皮靴,这种短筒马靴样式比较寻常,但是质料却不差,而且做工也很精致,应该很受商贾的欢迎,而且这种样式应该也不是一般鞋履店卖的,他筒沿有标识,苏记,应该是苏记鞋庄所出,这也许是一个调查方向,……”
苏记鞋庄是永平府颇有名气的鞋铺,其也属于前店后坊的模式,不但在永平府各县都有鞋店,其作坊也聘请了不少手法做工精湛的师傅带着一大帮徒弟做鞋,甚至连顺天府那边也有人到这边来订购。
“他的武器是一柄特制的厚背砍山刀,比较特殊,我们觉得如果把这几方面结合起来,只要是他是在北地行走的,应该很快就能查出其真实身份,……”
听得谢广拿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吴耀青终于舒了一口气,点点头:“很好,这个消息是我今天听到最舒心的一句话,今天的事情我们只怕都有些难以接受,虽然大人没说什么,但是我估计咱们大家都不好过,今日之事我们也都需要总结,没有预计到对手会用弓弩袭击,这是我的责任,但是近身这二人,你们三位没有拿出让人满意的应对水准,我不满意,相信大人也不满意,……”
吴耀青的话让三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吴耀青继续道:“这一次大人可能会给我们机会,但是下一次对手未必会再给我们机会,我们此番除了要调查对手外,也需要重新好好在琢磨一下大人的安保,需要什么,要怎么做,你们提出来,一切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