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莺儿和香菱与蕊官、豆官就肯定有区别,而香菱是被冯紫英收过房的,冯紫英自然还要单独再给其一份。
“难怪府里这些下人们都如此积极肯干,这么算下来,和荣国府那边相比,同样身份的下人几乎要高接近一倍,……”
宝琴悄悄附耳在自己姐姐身边道。
“那是自然,辛苦若是没有回报,谁会愿意起早贪黑的干?正因为给的够多,所以如果想要吃主家的昧心银子,也要考虑被发现之后不但可能受罚送官,而且这样一份挣稳当银子的好差事丢了是否划算,我听相公也说过,这叫高薪养廉,的确也有些道理,但是相公也说这也一样不能杜绝,只能从规矩制度上来加强避免。”
宝钗微微颌首:“这每晚子丑寅卯四个时辰,府里巡夜值夜的都要出来巡夜,值正夜的不能睡觉,我看荣国府里原来也有这些规矩,但是就从未见执行过,那守夜值夜的婆子们一个个经常偷喝酒喝得晕晕乎乎,只管闷头大睡,便是打雷都喊不醒,可咱们府里却从未有此情形,值一个正夜下来,第二日第三日只管休息睡觉,听说还有不少人宁肯值夜班呢。”
“姐姐说得是,不过这就是得银子足够才行,换了在贾府,只怕……”宝琴摇摇头:“听说琏二奶奶要准备交出公中事务了,那边儿还没定下来谁接,姨母属意探丫头,但又觉得探丫头难以服众,想要珠大嫂子来为主,探丫头协助呢,……”
宝钗摇了摇头,脸上却多了几分复杂表情:“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论是珠大嫂子还是探丫头,都难得干好这活儿。”
就在宝钗宝琴两姐妹谈论对比着贾家和冯家的情形时,此时的荣国府也一样过年了。
阖府上下祭完宗祠,大家也都是排队给老祖宗和太太们拜年,老爷们都是不参与这些事情的,下人们各找其主,说这笑话,奉上一些自己手工做的小物件,寻个机会博得老祖宗或者太太们的一笑,便能讨个好彩头,便是赏赐也能多几分。
相较于冯府的兴高采烈,荣国府这边虽然也一片喧嚣热闹,但是一股子遮掩不住的捉襟见肘味道挥之不去。
一队队下人们磕头作揖,然后奉上吉言,惹得老祖宗眉开眼笑,打趣几句,旁边的太太奶奶们都跟着陪着笑脸,附和几句,然后金银锞子和铜钱便散发下去。
“二嫂子,今年的金银锞子还是这么发?”探春挨着王熙凤坐,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是说府里支应不起了么?”
“哼,再支应不起,那这年也得要过,连这个年都过不去,这不是存心要让老祖宗下不了台么?”王熙凤脸上如春风拂面,看不出半点端倪,但嘴里崩出的话却如冰渣子里榨出来的一般:“三丫头,金银锞子都比往日小了几分,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老祖宗,或者老祖宗也早就明白,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府里艰难,大家都明白,……”
听得王熙凤这么说,探春很想刺对方一句,那京师城里赎回来的一批接一批武将军官不就是你二嫂子在其中穿针引线么?难道你还能白费力气的去替谁干这等事情,不在其中捞一把?
这桩事儿现在府里许多人都知晓了,便是几位太太和奶奶也都清楚了,老祖宗知晓与否还不清楚,但是以探春的揣测,估计老祖宗是知晓也装作不知晓,否则像王熙凤现在这样的情形,若是不想办法找机会多攥点儿银子在手里,琏二哥一旦回来,她离开贾家该怎么过下半辈子的日子?
正因为如此,探春压抑住了直接挑明的冲动,只是在心中叹气。
“嫂子,这等情形拖下去又该如何?”
“三丫头,太太决心交给你来管公中了?”王熙凤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只怕有些话要和老爷太太说清楚,莫要到最后亏空越来越大,成了一个交待不了的烂摊子了。”
探春摇摇头,脸上多了几分无言的苦涩,“不,还是大嫂子日后负责,我不过就是闲暇之余去帮珠大嫂子理理账,争取开源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