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隔肚皮,表面上对你俯首帖耳,令行禁止,也许在下一刻就能翻脸相向,这等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谁也无法断言。
踌躇了一番,贾敬才道:“应誉,你的担心我理解,但是我们现在的情形还只能再等一等,子腾那边固然有风险,但是现在我们却不能轻举妄动,虽然我以为时机正在逐渐成熟,但是我以为未来半年到一年时间里可能才会是最佳的时机。”
“还要等半年到一年?”甄应誉很冷静地问道:“理由呢,依据呢?”
“京中消息传来,皇上身体欠佳,近期许久都不上朝,朝务很多时候都改在东书房处理,宫中几位贵妃和寿王、福王、礼王和禄王都开始动作起来,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越乱越好,……”
贾敬没有对二人隐瞒。
甄应嘉和甄应誉都点头,这个情况他们也掌握了。
“另外,牛继宗那边也还在想办法,皇上对京营的清洗固然让他对京营掌握得更牢固,但是也让很多人兔死狐悲,这对于牛继宗来说是好事,宣府、大同和山西镇里边亦有不少我们武勋子弟,原来这些人还有些三心二意,但是看到皇上对京营这些武勋的处置,他们应该会明白很多了,……”
甄应誉想了一想,点点头:“不过京营就牢牢的被皇上掌握住了,日后……”
“应誉,我们在京师城中本来就没有机会,陈继先那厮之前不肯冒险,现在便是陈继先愿意孤注一掷,我们的机会也不大,……”贾敬苦笑,“神枢营是仇士本掌握,神机营现在正在组建,也几乎都是皇上亲自点将,五军营虽然实力最强,规模最大,但我以为陈继先怕是早就没了这份胆魄了,……”
“在城中固然没有机会,但是城外呢?”甄应誉反问。
贾敬疑惑地问了一句:“城外?”
“对,城外。”甄应誉沉声道。
“应誉,你是说秋狩?铁网山秋狩?”贾敬恍然大悟,随即又摇摇头,“虽说秋狩是大周礼制规矩,但是皇上以身体欠佳早就缺席了几年了,……”
“不一定啊,子敬,你忘了今年是太上皇八十大寿么?”甄应誉眼角掠过一抹冷笑,“以太上皇的惯例,每逢大寿他是必定要去铁网山秋狩的,而皇上素以忠孝著称,太上皇如果去了,只要皇上不是病得起不了床,是肯定会陪同的,哪怕只有那么一两天,……”
贾敬沉吟思索,的确,以往太上皇秋狩,所有成年皇子都是要跟随前行的,上一次是太上皇,那时候还是元熙帝七十大寿,所有皇子无一例外跟随,甚至超过八岁的皇孙们也都是全数成行,这也是大周张氏的规矩。
见贾敬有些意动,甄应誉也不逼迫:“子敬,小弟只是这么提一提,至于说是否合适,条件是否成熟,还得要你来拿主意,而陈继先那里,究竟如何小弟也不清楚,但是我以为哪怕陈继先不稳,但牛继宗那边呢?宣府军就近在咫尺,他不是号称宣府军皆在其掌握之中么?一支精锐也许就可以决定一切,……”
贾敬摇头:“宣府军现在被蓟镇军看得死死的,牛继宗只要一动,尤世功便会随之而动,……”
“机会是制造出来的,他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据我所知察哈尔人人那边……”甄应誉一点,贾敬就皱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叹了一口气,“此事我知道了,……”
甄应誉微微点头,“子敬兄心里有数就好,如子敬兄所言,也许现在我们的条件还不成熟,但是如果再拖下去我们这边的条件在更成熟,但是人家那边一样也在巩固,就像京营一样,如果七年前太子殿下胆子大一点,又或者太上皇那边我们敢赌一把,不就一切都成了?哪用得着现在瞻前顾后,进退维谷?”
七年前神枢营仇士本尚未控制住,那个时候王子腾还是京营节度使,京中军权集于一手,可以说那个时候是最好动手的时候,却因为太上皇的反对态度而拖了下来,现在变成这般模样。
“嗯,另外我希望再等一等的原因是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今年北地的旱情会很严重,超出所有人的预料,这是钦天监前任监正邢云路告诉我的,……”贾敬容色严肃,“若是邢云路所言非虚,那么今年北地大部分省份都会依赖我们江南和湖广的粮食供给,尤其是今冬明春,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