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来兵部了,冯紫英时间都有些陌生感了。
在顺天府和兵部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反倒是和户部、工部、礼部、刑部甚至商部打交道的时间都比较多。
新成立都商部也是紧挨着原来老六部(刑部除外)所在,把原来的銮驾库给腾挪出来了一大块地方,改成了商部的办公区,这样几部都在这一堆集中办公,加上翰林院也在一旁,就算是齐活了。
进了兵部公廨,照例先去郑崇俭那里。
打探消息要先从下边儿开始,在郑崇俭那里却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紫英,你去文弱那边打探一下吧,他在武选清吏司,这等情况都要过他们那边,多少都能知晓一些。”
郑崇俭很忙碌,他在职方司这边,从西南播州到东北凤凰堡城,从东南澎湖巡检司到西北哈密,所有军情都要在这里汇总,经历过宁夏叛乱,郑崇俭也算是兵部里边少有亲自上过战阵的年轻士子,所以颇得看重。
“也不急,听听你这边儿的情况也好。”冯紫英倒是好整以暇,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嚯,你倒是清闲下来了?不是说你们顺天府那边事务繁杂,你都快忙得休沐都要没时间了吗?”郑崇俭乐了,历来都是冯紫英是他们这拨人里边最忙碌的,今儿个却来自己这里品茶了。
“再忙也得要学会调适自己嘛。”冯紫英不给他废话,“西南那边怎么样了?”
“固原军基本上确定裁撤了,一部并入荆襄军,一部并入榆林镇,因为淮扬镇的组建,户部吃不消了,黄大人已经明确表示如果不裁撤固原镇以及缩减宁夏镇和甘肃镇,那他就只有请辞了。”郑崇俭脸色阴沉下来。
黄汝良上任户部尚书才没几天,现在就逼得被要请辞了,足见大周财政已经拮据到什么程度了。
“工部节慎库应该还有一些富余吧?”冯紫英迟疑了一下。
“嘘!”郑崇俭迅速环顾四周,竖起食指在嘴前,“紫英,噤声!这个话题不能提,皇上对这个很敏感,工部崔大人倒是没什么,但是你也知道皇上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据说已经在考虑修陵事宜了,节慎库若是空空如也,能行么?”
修陵?!这是在做什么?
冯紫英放下茶盏,喟然长叹:“皇上为何如此糊涂?这修陵也该是日后的事情,现在舍弃不了这点儿银子,那内库呢?”
“年龄大了,也许想法都不一样吧?”郑崇俭更是苦笑:“内库也是你外朝能打主意的?除非皇上自己主动提出来,你外臣打这个主意,就是不忠,大不敬,龙禁尉都得要琢磨你了,臣子无能,却还要打皇上那点儿家底儿的主意,皇上可都还没有打你们这些臣子的主意呢。”
冯紫英和郑崇俭的话要说都是大不敬甚至忤逆之语,但士林文臣,又是密友之间,倒是没有那么多忌讳。
“裁固原镇也就罢了,但甘肃镇和宁夏镇怕是不合适,土默特人未必有表面那么驯服,察哈尔人去年入关对他们也有刺激,另外,哈密、沙州拿下时日尚短,根本没能稳固下来,少有差池,只怕就要重新沦陷,这可是皇上复土之功,难道他能就此舍弃?”冯紫英皱着眉头,一来就听见不好的消息,让他预感不太好。
“哼,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先把眼前的难题解决了再说吧。”郑崇俭摊摊手,“荆襄军是郑大人主持户部时候组建的,那会子是朝廷因为西南方始叛乱,急于翦除叛乱根源,所以迫不得己,以为一年半载就解决了,到时候裁撤也来得及,但现在荆襄军却成了平叛主力,关键是现在这一战根本还看到尽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