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晴雯和二尤纷纷告辞离去,屋里只剩下冯紫英和沈宜修二人,沈宜修这才笑着道:“相公,还是早些收了晴雯吧,这样也好让这丫头早点儿安心,她父母来这桩子事儿,让她很是纠结,其中未尝不是因为她还没有被收房,名不正言不顺的缘故,怕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她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性子,哪里会容得了人家在背后指指点点?”
冯紫英觉得好笑,“谁会在背后指指点点?二姐三姐,或者金钏儿玉钏儿?还是宝钗宝琴她们那边儿的?”
“二姐三姐肯定不会,都是些实诚性子,哪里会在背后嚼舌头?至于说宝钗宝琴两位妹妹那边,听说那叫莺儿的丫头,素来和晴雯是不对路的,两人免不了肯定会有些嫌隙,金钏儿玉钏儿也是相公调教好的,倒不至于。另外也得顾及太太姨太太那边的身边人啊。”
沈宜修考虑得要比冯紫英更周全,不仅仅是长房,也还要考虑整个冯府的情况。
“宛君,是不是有些想多了?”冯紫英沉吟了一下,“莺儿那丫头性子的确傲娇了一些,但她便是真的有什么,也得要先考虑宝钗宝琴的态度吧?宝钗宝琴不至于还要和晴雯计较些什么吧?香菱的母亲可是在咱们府里安顿得好好的,她若是在哪里指手画脚,也不怕香菱多心?”
“相公,话是这么说,论理也的确不该如此,但是香菱母亲可是一直记挂着香菱的,人家是殷实人家,香菱也是被拐子拐了,人家父母这么些年来四处寻找,从未放弃,晴雯这边就要差了一些,不管什么原因,你总是把自家亲身女儿卖了,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晴雯肯定心里都有一个疙瘩。”
沈宜修的话更符合常理,冯紫英也只能喟叹。
晴雯的心胸并不宽厚,自己虽然说通了对方,只怕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膈应,但这种事情在要多说,她自家心里解不开,那就只能慢慢磨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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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娟进了冯府西角门,就看见了迎候在门里的金钏儿,脸上露出笑容。
“哟,还劳您大驾来接我,我可不敢当。”紫娟笑着上前牵着金钏儿的手,“许久没见你了,你倒是好,心宽体胖,身子倒是越发好看了。”
金钏儿素来清冷的面庞上也露出难得的笑容,握着紫娟的纤手,一边往里带,一边抿着嘴道:“紫娟,都说你这张嘴最能暖人,咋我就总觉得你这话明面是在宽解我心,实际上是在暗示我长胖了,嗯,甚至是在嫌弃我在冯家吃多了,你家姑娘还没嫁过来呢,这个时候就替你家姑娘操心起冯家事儿来了?放心吧,咱们太太早就分派,三房的家底儿都在姨太太那里管着呢,别说长房二房,就是爷都摸不到呢。”
“呸,你这小蹄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恭维讨好你说你身子康健了不少,你在荣国府那边儿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般面带红晕油光流盼,那时候每到天癸来的时候就脸色煞白,动不动就按着肚子,怎么着,现在好了,还不乐意了?”紫娟鼓作气脑地道。
金钏儿和紫娟关系其实在荣国府里的时候不算太好。
紫娟是和鸳鸯、司棋、袭人以及元春入宫带走的抱琴一起长大的,关系最好,后来平儿跟着王熙凤嫁过来,因为性格好,所以也和她们几个走得比较近。
金钏儿玉钏儿姐妹则是一直跟着王夫人的,因为是太太的贴身大丫头,除了和鸳鸯关系较为密切外,也就是林红玉关系熟悉一些,便是司棋这些同为家生子,但因为性格原因,也并不密切。
倒是玉钏儿因为年龄和性格原因,人缘关系要比其姐好得多,像探春身边但侍书、翠墨,惜春身边的入画,湘云身边的翠缕,黛玉身边的雪雁,宝玉屋里的四儿,关系都很亲近。
不过紫娟这个人性子和善大度,与金钏儿虽然不算特别密切,但是也还算相处不错,尤其是在金钏儿到了冯家,而黛玉又明确了要嫁入冯家之后,二人关系也迅速密切起来,这也是双方都有意无意的结果。
金钏儿脸唰地一下红了,她痛经在荣国府里丫头们不是秘密,因为痛得厉害,也看了郎中服了不少药,但始终不见好,但是到了冯家之后,准确的是被爷收了房之后,这病却渐渐好了,只是这秘密却无人知晓,除了自己妹妹。
“谁告诉你的我病好了?”金钏儿下意识地问道,但一想,这还能有谁?
“玉钏儿说的啊。”紫娟明眸善睐,瞟了一眼金钏儿,“怎么病好了,还要保守秘密不成?这里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嗯,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