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报复?凭什么报复我?”中年骑士嘴角掠过一抹冷笑,“东旸都不敢说这个话,哪怕他当时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但是现在他敢说我做错了?”
黄须骑士一时为之语塞。
实事求是地说,在那一场叛乱之后,他们几个也曾经反复复盘过那场战事多次,但是无论怎么推演,结果都不乐观,甚至就是糟糕之极。
“哼,白川,你这是有恃无恐啊。”黄须骑士只能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东旸和老许未必这样想。”
“文秀,是不是这样想大家心里都明白,若是真的阳关道可走,谁愿意去过独木桥?”中年骑士毫不在意,“当着东旸和老许我也一样这么说,从一开始我们就走错了,哱拜不可靠,蒙古人更不可信,而且甘宁之地,难以自养,不靠中原,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黄须骑士脸上掠过一抹怒意,“那唐时归义军如何生存下来?两宋西夏如何立国?”
中年骑士哈哈大笑,“文秀,你怎么这么天真?时移世易,这能一样么?唐时归义军几个人?连一万人都养得艰难无比,至于西夏李氏,那能一样么?辽宋对峙,才给了他们机会,现在大周一统,岂会容忍这等情形,更何况民心民意根本不在,妄图割据,更是痴人说梦。”
后面跟进来的二人显然听见了双方的对话,当下那人神色不变,倒是后面那个年龄稍大一些精悍武将面色不悦:“白川,照你这么说,那是半点机会都无?”
“的确如此,四年前那一仗之前我也曾有过一些奢望,但是现实教训了我,我再不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老许,不信你问问东旸,我相信东旸也应该有更深刻的体会吧?”
中年骑士,也就是几人嘴里的“白川”,也是当下甘肃镇协守副总兵刘白川毫不在意地看着从背后策马而来的那位骑士,也就是当年掀起滔天叛乱,最终被迫招安出塞夺回哈密、沙州以赎罪的罪魁祸首刘东旸。
当年那一战,刘白川率先归降,使得刘东旸、土文秀和许朝三人走投无路,最终被迫以殊死一搏攻打沙州和哈密作为招安的条件。
四人中,刘东旸和刘白川年龄相仿,许朝年龄最大,土文秀,也就是那个黄须男子,年龄最小.
当初四人关系最为密切,以刘东旸为尊,但是却因为在和哱拜一家合谋之事引发了矛盾最终出现裂痕,到最后刘白川的率先归降更是给了这个群体致命一击,迫使刘东旸他们最终“功亏一篑”。
刘东旸就是许朝身旁那个面色黝黑的男子,几年奔波于哈密和沙州之间,让他皮肤黑了许多,但是双目如鹫,气势依然悍勇,只是话语似乎变得更少了。
见刘白川把话头丢给自己,刘东旸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摇头代表什么意思。
许朝和黄须男子土文秀都把目光落在刘东旸身上,刘白川嘴角更是带着一抹笃定,似乎毫不怀疑自己对刘东旸的判断。
刘东旸沉默了一阵之后,似乎感觉到土文秀和许朝不得到自己的回答不肯罢休,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淡淡地点头道:“白川说的没错,我们之前还是太自信太乐观了,蒙兀儿人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散漫混乱,西海蒙古势力一样不弱,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那么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弟兄,而已目前的情形,这里养不活我们这么多弟兄。”
刘东旸说完这番话之后,把目光投向刘白川:“白川,你是不是想要得出这个结论?”
刘白川没有回避,点点头:“没错,我一样如此认为,甘宁二镇别说养十多万大军,便是减一半,若是没有朝廷支持,仅靠陕西行省辖地给养,根本无法养活,最终我们只能看着跟随我们的弟兄逐渐流失离散。”
“那你的意思我们就只能困居于此,一辈子当一个参将游击?”土文秀不忿地道:“以东旸之能,难道连个总兵官都不够格?”
招安之后,刘东旸哪怕攻陷了沙州和哈密,对朝廷有复土之大功,但是叛乱在先,朝廷也只给了甘肃镇分守副总兵一职,而且还让刘白川以协守副总兵身份驻扎肃州,将刘东旸、土文秀和许朝三人置于嘉峪关之外,不信任之意毫不避讳。
刘白川叹息了一声,实际上朝廷对他这个用来防范嘉峪关外刘东旸他们的副总兵也一样不是很信任,否则不会在红山堡驻扎大军。
他这个协守副总兵也还是当年冯唐为其争取来的,否则也就是一个分守副总兵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