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如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猛跳,脸色煞白,下意识的四下察看,这才压低声音惊恐地道:“张驰,你想做什么?”
“母亲,儿子没想做什么,儿子就觉得父皇应当立儿子为储,这是朝中群臣们的一致意见,他不能违背民意,张骕张骦何德何能,乳臭未干就妄想立储,难道儿子不是父皇亲身骨肉?这不公平!”
许君如强压住内心的惶恐,哑着声音道:“可是这是你父皇的决定,我们无法改变!”
“父皇年龄大了,耳根子软,我们不能让父皇被梅妃郭妃所环绕听她们成日里给父皇灌迷魂汤,也许父皇该让儿子来监国,父皇应该好生静养,他不是一直希望修心养性,静养身体么?那就让儿子来监国,有内阁诸公和朝中群臣的支持,儿子相信可以做的更好。”
张驰信誓旦旦,许君如内心恐惧之余也有些怦然心动。
没错,朝中群臣都是支持自己儿子的,但是皇上虽然身体不佳,但是却也还远达不到不能视事的地步,如何能让他主动放权给儿子?
“驰儿,你可是和他们有过交涉?”许君如声音有些发颤,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期盼。
张驰没想到自己母亲会这么一问,略作犹豫之后才低声道:“母亲,朝中诸公人多口杂,儿子不敢多说,但是像叶相和方相,儿子是暗示过希望监国以求磨砺,他们都对儿子的想法持赞许态度,另外南李北李二位相公,道甫公(李三才字)也是颇为嘉许儿子,而尔张公(李廷机字)和叶相观点态度素来一致,……”
许君如心中大石顿时放下来,沉吟道:“只是如何让你父皇让你监国?你父皇虽然身体不佳,但若是要让他主动放下,只怕不能,……”
张驰眼底略过一抹阴戾,“那就请父皇劳累过度,多歇息便是,……”
许君如心中一抖,她知道恶果出来了。
之前她曾经无意间和儿子提及过永隆帝平素服用丹药修心养性,剂量比起前两年已经大了不少,尤其是在精神不佳时,更是喜欢多服用一二丸,她内心就有些担心,但是这几年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
可是她从太医口中得知,这种丸药药性集聚,若是遇上某些看似无甚药性的引药一引,也许就会带来不可预测的大祸,所以日常饮食都需要避开诸如一些平时看起来并无特别隐性发物。
这一类发物一旦引发积蓄药性,只怕就容易引来药性爆发,甚至可能人去楼空,导致身体一下子垮下来,只能依靠更大剂量的丹药来维持,几乎不再可能有精力过问其他了。
张驰无疑是记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了这种念想。
但对于许君如来说,这么些年来,虽然近十多年来皇上早已经把心思放在了苏菱瑶,然后转移到了梅月溪和郭沁筠身上,但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要做这种事情,心里却也有些障碍的。
“驰儿,你父皇……”许君如嘴唇发白,嗫嚅不语。
“母亲,儿子并非那张忤逆之人,不过是想让父亲放手手中权力,儿子也问过,只要引药运用得当,其实是相当于提前宣泄药性,反而对父皇身体更好,否则积郁药性太多,一旦爆发出来,那才是真的会有致命可能,……”
张驰这番话到也并非假话,他的确是去问询过这种长期服用丹药可能的后果,也详细询问过这种引药对药性的作用,以至于一旦宣泄积蓄的药理可能带来的情况。
外中那名药师也专门介绍过,如果引药控制得好,的确可以宣泄掉药性,身体虽然有些亏损,但是却于长期有益,但若是引药用量太大,那可能就真的会成人去楼空,一病不起的可能性也很大,关键在于剂量。
“真的?”许君如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握住儿子的手问道。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昔日丈夫,当今天子,只是丈夫的浓情厚爱早已经转移到了梅月溪和郭沁筠那里,甚至连平素饮食也都由梅郭二人掌管,若非是在这猎苑行宫里,自己便是想要插手亦是不能。
“真的,放心吧,母亲,儿子心里有数。”张驰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语气格外淡定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