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绍宗一动,只怕就会让丁良东和杨元警惕,反而要打草惊蛇。”牛继宗断然摇头:“而且绍宗这边的新平一路也很重要,不能耽搁,我不在乎大同这边能给我多大支持,只要拖住大同镇和山西镇一段时间,等到我解决掉京畿这边的事情,一切就不存在了。”
牛继宗没有明说京畿这边如何解决,但是孙绍祖却知道义忠亲王那边肯定是有万全之策了,但皇上怎么办,太上皇什么态度,京营如何解决,这些都是孙绍祖很担心的,只不过他知道担心也无用,而牛继宗和义忠亲王他们比自己更看重,策划这么多年,岂能没有万全之策?
牛继宗很清楚要单凭宣府军和半个大同军要相对抗蓟镇、山西镇和半个大同镇是不可能的,但是山西镇和半个大同镇可以被孙绍祖率领半个大同镇制造混乱所牵制,而蓟镇只要被边墙外的察哈尔人拖住一阵,自己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甚至哪怕尤世功真的能发现情况不对,那也来不及了,蓟镇横亘千里驻军,那里比得上自己调动宣府军全力一击,这才是关键。
“大人考虑周全,倒是卑职有些鲁莽了。”孙绍祖见牛继宗否定了自己的意图,心里反而一松,这意味着对方有更周全的考虑,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绍祖担心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们早就安排妥当了。”楚琦终于说话,“牛公,神枢营那边”
牛继宗轻轻一笑,“仇士本那点儿力量不值一提,如果他还想要负隅顽抗,张大人会让他明白什么才是边军精锐,承荫,你说是不是?”
“呵呵,多些总督大人的夸赞,对蓟镇军,卑职不敢说一蹴而就,但是京营么,卑职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张承荫颇为矜持地笑了笑。
“更何况仇士本若是聪明,就该明白到那个时候,局势明朗了,他又何必枉作小人?”牛继宗笑了笑,“他的神枢营可是想要替璐贵妃和福王礼王助阵的,可选储立储都不存在了,那还折腾个什么?”
牛继宗的话张承荫约摸知晓,但孙绍祖却是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算是真正走入这个核心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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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苑行宫,南院马厩。
“老崔,抓紧点儿,明儿个没准儿皇上就要最后一趟行猎了,你把那几匹马都给准备好了,尤其是那批青骢马,皇上最喜欢的,性子也温顺,”
过来打招呼的是一名内侍,吧唧着嘴巴,是个碎嘴子,唠叨个不停,管马厩的老崔是个五十出头的花白头发老叟,点着头道:“哟,那青骢马可不行,这两日里有些萎靡了,给用了药,皇上爱宠,所以只能歇着了,您看是用那匹枣骝还是乌骓?枣骝也挺温顺的,乌骓稍微烈了点儿,但是皇上最喜欢它听话,令行禁止,”
“哟,你也知道令行禁止这个词儿,还用在牲口身上了?”内侍略微一想,还是点点头:“那就乌骓吧,看皇上这几日精神状态不错,心情也好,估计就这最后一趟遛遛马了,这一趟完了,在歇几日估计就差不多就该返程了。”内侍手里捏着一条柳条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
“那选储之事儿,公公怕是知道消息了吧?”那老崔一听,顺口问道:“这几日里来来往往的,赶车套马的,比我半年见的人都多了,都是冲着这个来的吧?皇上该定下来了吧?”
“老崔,这种事情也是你该问的?”内侍瞥了对方一眼,“喂好你的马,明儿个皇上用马没个好,小心周公公揭你的皮!”
“嘿嘿,老奴不过就是问问罢了,看着行宫里人来来往往都是本着这事儿来的,估摸着也该有结果了,总不可能这都回去了,还云遮雾绕的不见分晓吧?”老崔也不怕,都是熟人:”公公,透个信儿呗,我们这些人难道还能怎么着不成?“
“快了吧。”内侍转身往外走,“保不准就是禄王殿下呗,寿王殿下虽然有朝里诸公看好,可宗室里边都不喜欢,但最终还得要皇上心意才是,谁能说得清楚呢?行了,明儿个一大早,我再来看马。”
等到内侍离开,老叟这才神色微变,想了一想,回到自己房中,关上门,匍匐下身子,伸手在床前脚踏下向上摸索着什么,好一阵后才算是摸出一个羊皮袋子来,松开袋口丝绳,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沉吟了一阵,揣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