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心中发凉,也许大伯早已经就把这一切算无遗策,自己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棋子,甚至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就像龙禁尉传出来的消息一样,从马匹到丹药,连行刺都预备了两拨,可以说是一环接一环,全无纰漏,定要将要做的做到。
现在宣府军一举进入京师城,谁还能阻挡得住大伯登基?好像前明“夺门之变”那一幕就和今日之形势一模一样吧?
或许方从哲、齐永泰和李廷机他们过来组织这一帮人在偏殿商议,就是商量该如何迎接牛继宗大军进京,怎么为大伯登基庆贺吧?
许君如一样乱了方寸。
若是论宫闱权谋,她自然不输于人,但是面对这种大势之下的种种,宫外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她能过问插手的,看看来的内阁三公甚至都没有多理睬她,当然其他几位妃子受到的态度也是一样,现在她又能如何?
如果说是在张驰、张骐张骥以及张骕张骦几个皇子中选储,许君如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和几位阁臣好生角力博弈一番,但是现在根本就轮不到这一出啊,是大伯子要上位,要彻底断绝皇上这一脉的希望!
这如何能行?
可自己能做什么呢?
“驰儿,不要着急,看看诸公的态度,他们并未表现出多么焦急和绝望。”许君如定了定神,“你父皇虽然昏迷了,但是我问过太医,头部受创并不重,服用丹药的影响也不至于如此,可能是撞击之后加上气血一时不畅才会如此,稍加歇息,应该可以缓过气来,”
许君如安慰自己和张驰的话让张驰稍微心情放缓了一些,“母亲,可太医也说父皇只有缓缓将养,静待康复,但是大伯那般却咄咄逼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一旦大伯真的得逞,朝中众臣都降服,那就是第二个‘夺门之变’,就算是父皇最后醒来,只怕”
张驰没再说下去,但是许君如却明白,醒过来,也相当于没醒过来了,朝局都彻底变了,甚至比之前的大伯子的局面可能都还不如,大伯子是绝对不会让故事重演的。
张驰的话说到了关键,时间,拖上十天半个月,甚至一月两月,也许父皇就醒过来了,但义忠亲王会容忍得到那个时候?
也许三五天之内就要见出分晓了。
三五天,想到这个,张驰就不寒而栗,一旦大伯监国甚至登基,自己就像沦为和八叔、九叔的儿子们那样,混吃等死当个富贵闲人,或许还不如,大伯会放过自己么?
不,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
“母亲,我们不能这样等下去,这个时候也许该和其他几位联合起来,我们不能这样等着他们决定我们的命运。”张驰脸上越发狰狞,“我相信张骐张骥张骕张骦,还有苏菱瑶、梅月溪和郭沁筠也不愿意见到,大伯上不了位,我们都还有机会,再不济我们兄弟几个中哪一个登基为帝,其他几个也还能混个亲王,可大伯上位,我们就只能沦为二等郡王,大伯那几个儿子都会骑在我们头上,”
许君如也被儿子的话打动了,想想一旦大伯登基,只怕大家伙儿都要从宫中被扫地出门,寻个陋街偏巷的一处宅院终老,而大伯那些妻妾们就会取代自己这些人,一跃成为大周皇宫的新主人,这种反差简直不敢往下想。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种日子又有几个能够忍受得了?
“那驰儿你的意思是”
“一起去找到苏菱瑶、梅月溪和郭沁筠,我们联起手来,去见方从哲和齐永泰他们,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资源,务必不能同意义忠亲王监国,必须要等到父皇醒来,”张驰咬牙切齿。
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恐怕自己是上了大伯的恶当,好在他从未正面接触过大伯,大家都是含糊其辞心照不宣,就算是大伯想要咬自己一口,自己也可以以对方是想在己方制造混乱从中谋利来反驳。
“但如果宣府军真的打入京师城,那”许君如更关心的是这个,一旦宣府军进京,那现在这些努力都毫无意义。
“没那么简单,我感觉朝廷肯定是有所准备的,只是都把我们这些人给瞒过了,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去见方从哲,就能知晓,监国也好,储君也好,只能在我们几兄弟中产生,决不能让大伯一脉掺和进来。”张驰此时倒是显得格外清醒,“先一致对外,把大伯的威胁解决了,我们再来说其他,儿子相信只要儿子在诸公面前表现好,也许这还是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