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犫
翁氏兄弟都微微颌首,这个建议就要比自己从江南运粮前往北地好办许多,在座众人要么有自己的船队,要么就是有长期合作的货船,只要腾挪一部分出来,直接从两广运粮,甚至去日本运粮,那南京朝廷就管不到了。
就算是南京朝廷觉察到江南这边的船只流失,那也说不上个什么,南北断绝,船主们也要吃饭,自然要去两广谋生,谁能管得到?
唯一可虞的就是沿线靠岸的驻泊地要选好,毕竟从福建到浙江在南直这一线,免不了要靠岸补给,不过这种事情肯定是管不过来,尤其是福建水师还在福州和澎湖一线,至今南京方面都还没有拿出态度,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此事便说到这里,届时肯定还会有许多临时冒出来的各种意外和变故,冯大人安排我来和诸位联络,肯定少不了还要叨扰诸位。”顾登峰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我也知道诸公现在肯定内心还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对当下朝廷和南京方面这样对峙,未来的局面会如何走向,只怕也有很多问题,我便在这里一一做个解答,但凡我知晓的,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有些回答未必准确,毕竟许多事情的发展变化也不是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我只能就冯大人带给我的这些消息来为诸位释疑,”
这是此番来的另外一个重头戏。
如果不能让这些江南商人们稳住心神,那么他们答应的条件也可能不兑现,或者说不到时间可能就要变卦,顾登峰来的目的就是要用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来打消他们的担心和疑虑。
不仅仅是这里,下一站的宁波和福州、漳州、泉州,都要如此。
“,诸公放心,西北大军十余万已经过了洛阳,进入开封,马上就要逼近兖州了,,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先锋官是谁吧?刘东旸,,是不是有些耳熟没错,就是几年前宁夏叛乱的首犯,也是冯公平叛时收服的第一悍将,在宁夏甘肃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打济宁还是东昌府,抑或直接拿下徐州,这可不是我能预判的事儿,怕是朝廷现在也不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冯公作为西路军主帅,自然有全权定夺的权力,不过诸公可能都明白,无论是拿下东昌府或者济宁州,山东战局就会焕然一新了,漕运,南京还能截断多久呢?”
“淮扬军?呵呵,诸公肯定内心也很是疑惑,这陈继先究竟是哪边的人?我也问过冯大人,你们知道冯大人怎么回答么?”顾登峰放的很开,几乎是任何问题都敢回答,“大人告诉我,据他的了解,陈继先应该是哪边都不是,他只是他自己的人,换句话说,谁占上风他帮谁,局势不定,他就坐山观虎斗,仅此而已,”
“不过这样的人只怕最后结果不会太好,”顾登峰似笑非笑地又补了一句,“连形势都看不清,却还以为自己很高明,那是取祸之道啊,也许在前期人家可能还要顾忌一些,可到最后,胜利者会怎么处置你?”
顾登峰的话让一干人都微微色变,这是在影射什么吗?
顾登峰倒是一副毫无觉察的样子,自顾自地道:“朝廷不会忘记终于朝廷的人,冯大人的信誉更是有口皆碑,所以诸位放心,”
顾登峰离开的时候,顺口也提了京师城可能又有一波发卖,可以匿名参加,一干人都心领神会,心中又放下许多,只要有机会报效就好,而且还不会亏。
这样的故事顾登峰还需要重复好几回,当然,侧重各有不同,但目的就只有一个。
或拉或压,或哄或骗,总而言之要把这些人的心思收拢到一起,一切围绕大局服务,至于说狐假虎威也好,危言耸听也好,欺哄讹诈也好,冯紫英早已授权,一切手段都可以,只求达到目的。
除了顾登峰外,钱桂生也一样南下广东,只要就是要配合段喜贵与庄立民,把广东水师拿下,要彻底保证两广这边的粮食能为北地所用。
狡兔三窟,苏松、宁波、两广,这哪一条路径都不能疏忽,哪一条断了也不至于让北地就陷入困境。
冯紫英觉得自己真的是顺天府丞的命,却操着内阁首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