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营生红玉在路上也已经和你说了,我也就不瞒你,这是铿哥儿给机会,千载难逢,若非有这个孩子,只怕也未必落得到我手。”
见到林之孝,王熙凤脸颊也有些晕红,不过她也知道林之孝早就知道自己和冯紫英私情,无外乎就是一个孩子的问题,所以她也就索性挑开了说,反正也遮瞒不住。
“我一介女流,又有孩子拖累,没办法跑内外照顾,所以这家工坊须得要大家勠力齐心,工艺配方上有铿哥儿安排人来,无需担心,但外边儿我打算让王信负责,工坊内部管理交给你来,小红负责内外联络,……”
林之孝面色不变,但是语气里却是颇多探究:“二奶奶,如此大的一项营生,二奶奶可曾做过前期的调查了解没有?这工坊设在哪里,这原料哪里来?水泥听说需要一些特殊的原料,虽说工艺配方是冯大爷能帮忙,但是原料从哪里来,如果距离太远,运输成本会不会太高?还有听说这制作水泥需要煅烧,用石炭还是木柴来烧?从哪里来,成本花费大不大?另外,造出来的水泥销往哪里?除了天津本地外,如果要到其他地方,是走运河还是卫河出海?和船商船队有无联系好?”
听得林之孝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王熙凤反而松了一口气,这说明林之孝是认真的,如此上心,说明是真看好这门营生,这是好事儿。
“之孝,你说的这些,我若是没做,岂敢和铿哥儿提出来?不瞒你说,我在天津卫呆了几个月,就是琢磨这个事儿,让王信和来旺他们没事儿就出去了解调查,另外我也让铿哥儿给了我一份关于水泥市场情况的报告,如果我们不做,也许要不了多久山陕商人们就要来天津卫设立工坊了,所以我们相当于是截人家的胡,人家也是看在铿哥儿面子上才让出来这一块,当然具体的细节调查,那就是你和王信的事儿了,人家也不可能把事事都替你办完了,……”
王熙凤的话让林之孝心里也踏实了一些,的确如此,如果事事都准备停当了,那还有自己什么事儿?现在就是一个机会,具体的事情还得要自己和王信去做,按照王熙凤所言,这工坊兴办就得要自己来操心负责了,而王信则是负责联络外边,比如原料进货和市场销售,二奶奶自个儿就是揽总管一管了,红玉则是负责内外联络,这个安排倒也合适。
“既是如此,我便跟附二奶奶做这桩营生了。”林之孝终于下定决心,“不知道二奶奶需要我家里出多少银子入股?”
这才是最重要的,入股就是把大家捆绑到一块儿,要赚一起赚,要亏一起亏。
“我找人盘算了一下,买地建工坊,估摸着花不了多少银子,也就是一万两不到;另外就是要买下矿脉,修一条路,另外还涉及到石炭,……,另外招募匠人力夫这些,花销可能要大一些,……,还有就是我们是否需要自个儿买船,一方面是销往德州、临清、东昌府这一片的山东地区,另一边就是从卫河出海销往山东登莱乃至于南直隶和浙江,……”
王熙凤侃侃而谈,显然是准备了许久了:“粗略估算下来,十二万两银子差不多,我打算拿六万两银子出来,另外再募股四万两,然后以土地、工坊、窑炉、船这些作抵押,从海通银庄贷二万两,……,之孝,小红出一千两,平儿出三千两,丰儿她们几个小丫鬟婆子也凑了一千两,来旺一家出三千两,王信一家出五千两,看你能出多少?”
林之孝皱起眉头,算了算,“二奶奶,加上您和他们的,也不过七万三千两,还差二万七千两,我便是典当完家里的一切,也最多能凑一万二三千两,那也还差太多啊。”
王熙凤心中也是暗自一惊,虽说料定林之孝这么多年能攒下不少,但听得对方说能拿出一万二三千两银子来,还是觉得有些吓人。
这荣宁二府这些当管家的可真的是靠着贾家吃肥了,赖家能攒下十万家当,这林之孝便是被龙禁尉抄走不少,也还是能有一万多家当,估摸着如吴新登、余信、王善保这些都差不离,都是能拿出上万家当的,放在这京师城里,那也算是富豪人家了。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铿哥儿说他再替我们找几个出银子的股东,但是不管这经营,只管出银子到时候分红,要不就这样,你出一万或者一万二,剩下的就交给铿哥儿去安排,……”
王熙凤说起这事儿时,冯紫英也打了主意,像二尤、司棋、金钏儿、玉钏儿和香菱的老娘,李纨日后的生计,甚至还有岫烟一家子的生活,都需要考虑,这一万多两银子作为股本,自己可以拿出来,替他们安排入股,日后就只管着分红,也能替他们把下半辈子的生计给管了。
所以他就和王熙凤说了,差一二万股本,他来安排,王熙凤还以为是冯紫英要自己来垫上,心里还感激呢,冯紫英却告诉她是二尤、司棋、香菱、晴雯、鸳鸯、金钏儿玉钏儿这些人的爹娘们,他来替她们出这笔银子,也算是替这些丫头们留个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