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周朝,没有一个足够名声和人脉的座师,那么你的起步点就要比别人低了许多。
就算是你考中进士,人家三年观政期一满,说不定就是朝中七部的这些主事安排上,再不济也能在京畿、南直、山东、两浙、湖广这些腹心要地任职,你可能就直接会被安排带两广四川云贵或者陕西边远地区的州县去打熬,这中间的差距你可以想象会有多大,其发展前景更是不问可知。
贾环、贾琮、贾兰,现在就处于这样的悲惨境遇下,经历了这一波牢狱之灾,他们现在可能是最彷徨无助的时候,也最需要鼓舞鼓励的时候,他们也别无选择,自己给他们一份希望,他们就能以百倍的努力来珍惜和回报。
冯紫英猜的没错,从狱中出来的贾环、贾兰和贾琮三人因为冯紫英没有亲自去办,而没能见到冯紫英,显得格外沮丧和失落。
作为具保开释的人犯,贾环三人都对今后的命运充满了绝望。
犯官眷属是没有资格参加秋闱春闱大比的,无论自己读书读得多么好,一个资格问题就把自己拒之门外,这让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绝望,以至于他们虽然被开释出来,但是却和贾母、王氏以及贾珍、贾蓉这些人的心情截然两样。
探春和李纨都对这种情形束手无策,一个是同胞兄弟,一个亲身儿子,现在却变成了这种颓废模样,对于姐姐和母亲来说,简直是比自己受罪还要难受。
“三丫头,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看环哥儿、兰哥儿还有琮哥儿就要全完了。”才短短几日,李纨几乎就要瘦了一圈儿,手中的汗巾子扭得皱皱巴巴。
看着儿子成日里沉默寡言,半步不出房间,除了睡觉,就是坐在书案旁呆呆出神,李纨心都要碎了,但这种事情又非她能解决,甚至连自己情郎恐怕也一样束手无策,这大概是这段时间冯紫英也一直未曾过来的缘故吧。
探春何尝不是忧心如焚?原来那个狂傲桀骜气宇轩昂的贾环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贾环,从狱中回来之后就再也不肯和家里其他人见面说话,除了自己。
探春知道贾环在想什么,他在恨贾家,恨父亲,恨伯父,恨贾家所有人和贾家所有的一切,觉得如果没有贾家这一切,他完全可以依靠他自己的本事去考中举人,考中进士,进而走上意气风发的仕途之路,但现在这一切都毁了,被贾家给毁了。
“大嫂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探春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环哥儿一直把希望寄托在读书上,在书院里就格外刻苦,就盼着今秋这一科秋闱能考中举人,而且书院里对他的评价也是十分看好,都说他肯定能考过举人,甚至明年春闱的进士也很有希望,可是现在……”
李纨眼圈也红了,抹起泪来,“兰哥儿不也一样,现在县试府试也被耽搁了,这一拖又得要明年去了,现在兰哥儿成日里除了蒙头大睡,就什么也不做,这样下去,如何能行?”
“明年,犯官眷属,还有资格去参加考试么?”探春苦笑,“若是只耽搁一科倒也罢了,日后呢?若是一辈子都不允许参加科考了,那环哥儿和兰哥儿他们怎么办,难道都想宝二哥那样混日子?”
李纨下意识地道:“那怎么行?宝玉不成器倒也罢了,好不容易我们贾家出了两颗读书种子,如何能这样废了?现在贾家已经不是往日的贾家了,若是不读书,日后靠什么生活?”
“但是这却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事情,朝廷规制便是如此,便是冯大哥也改变不了。”探春喟然长叹,“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和环哥儿说,若是以往环哥儿早就闹着要去找冯大哥了,但现在环哥儿半句不提,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冯大哥能改变的。”
“难道我们就看着环哥儿兰哥儿他们这样日益消沉下去,坐看他们这一辈子就如此被毁掉?”李纨握紧双拳,眼睛赤红,“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兰哥儿这样下去,我只有他一个依靠,三丫头,环哥儿也是你唯一的弟弟,你难道就不想替他努力一番?”
探春讶然:“大嫂子,我当然想替环哥儿努力,但是这种事情是我们努力就能行的么?”
李纨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越发坚定:“我们被救出来,紧接着老祖宗和太太以及贾珍贾蓉被放出来,你想到过么?珍大哥是敬老爷的嫡子,而敬老爷现在是朝廷排在前几位的钦犯,南京伪朝的户部尚书,紫英都能做到让他脱罪,我就不信紫英真的帮不到我们,只是看他肯不肯下大力气罢了,……”
探春错愕,“嫂子,你什么意思?”
“三丫头,你也不必瞒我,你是不是打算给紫英做妾?进林丫头那一房?”李纨目光如炬看着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