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显得有些遥远了,冯紫英暂时还不会去考虑这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组建打造出一支自己能一手掌控的军队,当然两支三支他也不会嫌多。
未来的大周朝局面会如何现在不好说,边墙外的蒙古人和建州女真,边墙内外的丰州白莲和内地的各种白莲乱党,还有江南和湖广的南军以及四川贵州的土司叛军,哪一个麻烦没有三五年的平定,想都别想,而这些军队都可以派上用场,甚至比边军的使用更为灵活。
乱军终于退了下去,这让整个吴堡城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东城门的战事激烈程度不出所料,远逊于西城门这边,看上去更像是羊攻一般,但没有人敢忽略。
吴堡城小,一旦上了城墙,基本上就意味着城破陷落了,所以夏之令坐镇那边,而冯佑则亲自在那边协助民壮家兵再加上顾秀忠部守卫。
“总体来说,这还是一档子不成气候的乱军,唯一可虞的就是其人数太多,而且还在增长,蚁多咬死象,这样消耗下去,如果士气不堕,逐渐适应下来的话,我们会很麻烦。”
冯佑是和夏之令一道过来的,虽然战况看起来很轻松,但他却浓眉深锁,“而且举起了这种大旗,如果我们及早扼杀,还有可能继续吸引更多的周围乱军簇拥而来。”
这是最大的问题,冯紫英也在掂量。
派刘定峰和王成虎去接触了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人,但是两寨却一直若即若离,既没有加入进来对吴堡发起进攻,也没有同意和王成武部结盟,当时是以王成武的名义去的。
如果所料不差,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人其实也应该猜测到了王成武部已经接受了官府招安,但却装作不知,而王成武部当时因为没有决定要直接进城,所以也含湖其辞。
但周围的乱军并不仅止于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寨兵,这只是实力最强悍的两支罢了,像米脂,葭州,乃至青涧,都还有多股那些人数一两百到四五百的小股乱军,甚至可能受到吴堡这边局面刺激,那些本来就还在造反和继续承受饥饿外流的灾民立即举起反旗摇身一变成为乱军。
如果这种围攻局面持续,形成僵持,那么局面就有可能演变成如一块散发香气的蜜糖吸引无数蚂蚁附聚而来,变得不可收拾。
但现在己方又不具备一举击溃对方的力量,仓促冒险,反有可能为敌所乘。
这就需要选择一个时间和局面转换的节点,同时还要有外来力量的加入,促使这种局面陡转,形成一泻千里的席卷。
“榆林军那边……”冯紫英沉吟着,但冯佑迅即摇头:“别指望那边,贺大人太过老成持重,等那边兵来,恐怕还得要十天,我怕我们熬不到那个时候。”
“那佑叔你的意思是……”冯紫英微微颔首。
“再坚持两三天,消磨一下乱军士气斗志,最后还得要冒一冒险,王成虎那一部要行险突袭,不管能不能成,否则局面会越来越被动。另外,就是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人马。”冯佑思索着道:“我虽然不认识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人,但我在榆林时也听说过,另外还有一个鱼儿河寨的人,应该和伯颜寨和拜堂寨的人不睦,只是鱼儿河寨实力太弱,……”
冯紫英有些没明白冯佑的意图,但也不问,只是静听。
“我的想法是最好能把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人调动起来,反戈一击,……”冯佑看着冯紫英,“这可能要打出总督大人和紫英你的名头,否则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人难以动心,另外我也考虑去和鱼儿河寨的人接洽,哪怕只是一个接触,也可以引动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人的心思,……”
冯紫英大致明白了冯佑的想法,王成虎的突袭不重要,只是牵制,关键在于要引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人反戈一击,但是这两寨人马和伯颜寨、拜堂寨的人素有往来,要让他们反水,必须要有足够的利益,那就是自己和老爹的威望名声加上信誉,另外,鱼儿河寨的人则作为引子,来触动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人,让他们明白,没有他们,也会有其他人出手。
仔细想了一想,冯紫英再问道:“这样做应该很稳妥,那佑叔担心什么?”
“紫英,我这一去见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人,亮明身份,他们就能明白你在吴堡城中了,一旦未能说服,那他们可能就会改变态度加入进攻吴堡城的队伍中来,那就真的成了弄巧成拙,除非你离开吴堡城。”冯佑看着冯紫英道。
冯紫英微微摇头:“我不会离开,我要真离开,这城就立即会崩陷,佑叔你只管去,不妨把各种话挑明,我相信榆林边寨的人不会那么短视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