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向北了,不但不能向北,我建议最好再收缩一下,骑氏和闻喜都可以暂时放弃。」汪文言的建议如一盆冷水浇在赵千山和满桂头上。
「什么?!」赵千山和满桂都有些无法理解,「汪先生,乱军已经连万泉和荣河都放弃了,这是斥候侦察带回来的消息,现在乱军稍微成建制的都已经逃过了汾水了,就算是我们暂时不接管万泉和荣河,也不至于放弃猗氏和闻喜吧?」
汪文言也知道自己这个建议有些「离谱」,但是这却是他的真实想法。
四千多潼关卫军加上蒲州卫军,把满桂那一千多人加上,也就是六千人不到,另外还有两千民壮,充其量也就是八千人,另外在击败乱军之后,汪文言建议将几千盐工中甄选了两千人作为民壮后备队,不过这个建议还没有得到都转运盐使司衙门的同意。
就算是都转运盐使司衙门同意,这么多人全数加起来也就是一万人,问题是这里边真正能打仗的也就是五千人。
赢这一仗不得不说有一些巧合的因素在里边。
一是城下攻防战最激烈的时候「火药桶炸弹」的突然爆炸把攻城的乱军给炸懵了,导致败退回营,而恰巧在这个时候赵千山的大军突袭乱军大营,而且是将全面突袭不留余地这一意志贯彻得格外彻底,所以将开始还顽抗了一阵的乱军给彻底击溃了,这两方面结合起来使得这些本来就没有打过什么逆风仗,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挫折的乱军一下子彻底崩了,直接丧失了再战的勇气和斗志。
再加上己方马不停蹄地追击,没有给对方喘息和休整整肃的机会,这才使得局面终于不可挽回。
但这并不代表说乱军就彻底败了。
汪文言了解过了,北线乱军,才是真正主力,或者说是精锐。
包括陕西过来的乱军也主要集中在北线,在攻打稷山、武平关以及绛州这几仗中都已经显现出经历过多番恶战的北线乱军成长得很快。
尤其是在攻打绛州这一战中,虽然绛州也有卫军守卫,但是经历了五天的攻防,乱军最终还是拿下了绛州,这一战也显现了乱军战斗力已经有了长足的提升。
「两位,我们手底下能打的军队有多少,你们二位心里应该有数,不是说你把各州县的民壮胡乱凑活起来就是一支可以打仗的军队了,蒲州民壮算是不错的了,但是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在这场战事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乱军一个反扑都能给他们造成数百人的伤亡,你们能指望他们?」
汪文言没有客气,「我们没有这个实力一下子就去控制十多个州县,巡抚大人也没有给我们这样的命令和授权,蒲州守住,司盐城的仓盐、盐课银子不丢下,这是巡抚大人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而且还把乱军南线军队打垮了,解州保住了,我们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而满大人,你也已经可以挺胸抬头地向山西都司报告,你击败了乱军围城,你立下了大功,至于其他,过犹不及,一旦乱军反扑回来,我们失利,那就一切皆休,反而要成为罪人,……」
赵千山已经冷静下来了,没有再说话。
自己是潼关卫的守备,是归属于陕西都司管辖,受命于陕西巡抚大人来山西增援,打赢这一仗立下大功,已经足以让自己官阶晋升一级了,如果再要贪得无厌,如汪文言所说,一旦失利,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而且没准儿还要被巡抚大人厌弃,那才真的是愚不可及呢。
对于满桂来说,他虽然心里还有些不甘,但汪文言的话却还是让他清醒了不少。
乱军虽然败了,甚至一路
远遁,但是并不意味他们就不能卷土重来。
北线乱军气势正盛,攻陷绛州就是明证,没准儿现在曲沃、翼城和绛县也都失陷了,随时可以转道南下,如果自己这样分兵据守闻喜、万泉,弄不好又要重蹈覆辙,被围在城中,那个时候恐怕就没有人能救自己了。
「只是放弃猗氏和闻喜,很难向地方上交待啊。」满桂其实已经接受了汪文言的观点。
「满大人,你的职责是守住司盐城,你已经做到了,而且干得很漂亮完美,现在当务之急是让都转运盐使司衙门的人赶紧将仓盐和盐课银子运走,最好走泽州潞安府那边进京,我很担心这司盐城还能守得住多久,而且盐池盐场遭此一劫,盐工们也都是惶惶不安,在北边乱军未被肃清之前,这制盐恐怕也难以为继了,所以我才觉得应该把盐工组织起来,……」
汪文言坦然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给山西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和都司报告,请他们尽快向朝廷报告现在平阳府这边的现状,要求边军赶紧南下,否则局面不可收拾,我们能守住蒲州就算是功莫大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