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筹办诗社之后,探春和惜春也都是羞怯中带着几分向往和喜悦,在她们看来,这更像是冯大哥已经把她们视为了家庭成员中的一员,可以毫无顾忌地出入冯府了。
特别是再联想到冯府年前就可能搬到原来的荣宁街去,而自己两人日后可能继续住进秋爽斋和暖香坞,那份感受就更加暖心和兴奋了。
就在冯府里边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时候,在皇宫中却是冷意逼人,寒霜扑地。
「这么说来,太上皇是真的改了心意了?」梅月溪腕托雪腮,语气看似平静,但是微微颤抖的云鬓和金步摇上的珠花却暴露了她此时的夹杂着绝望和愤怒的心境。
「不太好说,但是以老奴的猜测,这种可能性恐怕很大。」戴权无比郁闷而又沮丧地站在一头,满头雪白的他看上去更像一只白头雕,但是精神依然矍铄,只是情绪不太好。
原本以为太上皇既然同意自己回宫中来辅佐璐妃,那么基本上就是确定了禄王日后要继任大宝这一意见了,至于说寿王出局,福王礼王表现庸劣,恭王太年轻,怎么看都是禄王该上位才对,但谁曾想突然传来的消息居然是南京方面正在和朝廷媾和,而且还是仁寿宫那边在牵线。
这个消息太震惊了,不但是梅月溪被弄得措手不及,戴权也是猝不及防,甚至不明白太上皇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如果真的要推义忠亲王上位,那为何要让自己回来?这不是故意折腾恶心自己么?
可现在自己还能去义忠亲王那边么?戴权不认为自己还有这样的机会,知晓这个消息的人绝对不会少,恐怕早就有不少人投靠向义忠亲王了。
「内阁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难道他们还会畏惧于太上皇的压力,不应该啊。」梅月溪定了定神,语气有些不确定,「元熙末年的时候,内阁诸公都能强项,不遵从太上皇的旨意,怎么现在内阁却还变成软骨头了?」
「应该不完全是太上皇的压力,太上皇顶多也就是帮义忠亲王牵线搭桥,递话而已,听说现在户部压力很大,内库和国库都没有银子,而牛继宗和孙绍祖与西北军在南直隶一线僵持,陈继先应该也是被义忠亲王收买了,有反水的迹象,朝廷担心打下去,一是没银子支持,二是担心把江南打烂了,另外恐怕也还担心被外敌所乘,陕西局面虽然控制下来了,但是山西那边又乱了,而且还有土默特人加入进来,....」
应该说戴权掌握的消息还是比较全面的,基本上算是囊括了朝中几方面的担心忧虑。
「戴权,这只是一种可能吧,尚未定论吧?」梅月溪有些不甘地站起身来,在殿中踱了一圈,「西北军难道就不能一举把牛孙两军给歼灭在江北?在山东他们都能把牛继宗和孙绍祖打得落荒而逃,现在怎么在南直隶就打不动了,还是起了别样心思?」
戴权略感诧异,这位梅妃看来对朝中文臣武将之间的矛盾还是知之甚深啊,甚至都能知道朝廷对西北军和冯唐的忌惮了。
「西北军从山东一直打到南直隶,肯定也有些倦怠了,另外娘娘所说的那一点也有可能,毕竟朝廷一直对武人是有些忌讳的,冯唐本身在西北和大同就有很大影响力,若非其子冯铿走的是文臣路,恐怕连他出任三边总督都不可能,但西北军现在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加之大同镇冯家潜势力很大,所以内阁要免他三边总督,削减他的兵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戴权字斟句酌地道:「另外,陈继先的表现可能也对冯唐有些刺激,他觉得他忠心耿耿对朝廷,竟然还不如陈继先这种两头打滑的墙头草,坐享其成,朝廷还得要刻意讨好,这的确有些让人不太舒服。」
梅月溪走了两圈,心烦意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辛辛苦苦占住了这左监国一职,现在竟
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义忠亲王来一个弟终兄及,那一切都是泡影了,而且日后儿子肯定还会成为义忠亲王的眼中钉,包括自己,想到这里梅月溪也不寒而栗。
天家之事可谓没有半点情面可讲,若非太上皇在,义忠亲王也早就被皇上圈禁甚至一杯毒酒鸩杀了,现在换了义忠亲王,他能饶得过自己儿子这个原来最大的威胁?
「算了,这些都和我们无关,关键是我们该怎么办?」梅月溪咬牙切齿,堪称沉鱼落雁的那张面孔上竟然多了几分狰狞之意,「我决不能接受这种局面,无论用什么手段,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义忠亲王和内阁谈成,戴权,你要给我出一个主意,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该明白,你从仁寿宫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戴权长叹:「老奴当然明白,但是内阁那边根本就没有给宫里透露半点儿消息,这还是老奴费尽心思才打探到一鳞半爪,具体内阁和南京那边怎么谈的,谈到什么程度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