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赛是两天后才到的。
二人见面是在大康堡外几里地的草原上。
虽然外间依然天寒地冻,但是搭起的帐篷,烧得火热的干牛粪,让整个帐篷里依然温暖如春。
「一别数载宰赛大人可好?」冯紫英踏进帐篷,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他整个快要冻僵的面颊都有些发痒。
「好,非常好,原来就挺好,现在听得大周把努尔哈赤打得落花流水,我就更好了。」宰赛哈哈大笑,迎了上来,和冯紫英来了一个拥抱。
宰赛身后跟着的二人是伯洪大和所宰。
冯紫英知道宰赛在内喀尔喀五部中已经建立起了足够的权威,连续的胜利,加上弘吉剌部实力不断增长,其他四部已经不具备挑战弘吉刺部的实力了,所以宰赛现在在内喀尔喀五部中不敢说一言九鼎,但基本上他决定的事情都能得到落实了。
弘吉刺部中,像比领兔、伯洪大、所宰几兄弟是他原来就很信任的心腹,现在老四老五刺巴什和刺巴太加上老七色崩都已经效忠宰赛,除了莽骨大还有些不服气外,其他六兄弟都已经对宰赛心悦诚服了。
「所宰你见过,这是伯洪大。」宰赛给冯紫英介绍了二人,冯紫英也含笑和二人寒暄。坐定之后,立即有人煮上热茶加了奶送上来,冯紫英也没有推辞,喝了一大口。
「听说额亦都都被努尔哈赤训斥了一番,这可是很少见的,费英东也挨了努尔哈赤的骂,这一段时间努尔哈赤都快要气出病来了。」宰赛说话很随意,「现在建州内部闹得不可开交,也幸亏努尔哈赤还算压得住阵,但就算是这样,我估摸着建州今年都不会安宁。」
「打了胜仗皆大欢喜,打了败仗就相互埋怨,努尔哈赤就不检点审视一下自己这究竟是谁的责任?」冯紫英淡淡地道:「决定打这一仗不就是努尔哈赤和林丹巴图尔觉得朝廷和南京那边纷争未休觉得可以趁火打劫么?所以我要教训一下努尔哈赤,告诉他,即便大周内部有事儿,但是只要大周能稍微腾出点儿力气来,一样可以教训他!不要觉得捡了两回便宜就可以挑战大周了,那是因为大周没存心要对付他!」
虽然冯紫英这番话说得有些狂妄,但是宰赛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同样损失了几万人,大周无所谓,立即就可以从中原补充而来。
但是你建州女真呢?就痛彻入骨了,不知道还得要花多少力气才能慢慢把这几万人给补上。
这还全靠打下了安乐州,要从安乐州的汉人里边来补充汉军旗,否则单靠从野人女真和建州女真内部来填补,那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这就是人家大周的底气,当然大周内部的确问题也很多,想要真正用全部力量来对付建州女真也不可能,在辽东这个战场上,你也没法支撑那么大的兵力来投入,单单是后勤补给就能把人给拖垮,所以冯紫英这番话也有些夸大其词。
「冯大人,建州女真始终是一个大患,虽然我也很讨厌努尔哈赤,但不得不承认努尔哈赤还是有些本事的,而
且还生得几个好儿子,褚英,代善,莽古尔泰,个个都是打仗好手,也幸亏舒尔哈齐父子被他给斩了,否则他的帮手还要更多。」
宰赛沉吟着道:「至于说察哈尔人,我赞同你原来的看法,林丹巴图尔是个蠢货,和努尔哈赤合作,只会白白替努尔哈赤作嫁衣裳,看看这几次林丹巴图尔浪费了察哈尔人多少人力物力,除了交恶大周,察哈尔人得了什么好?也不知道林丹巴图尔怎么想的,.....」
冯紫英瞟了一眼宰赛,直言不讳:「宰赛大人,林丹巴图尔若真是和你一样女干狡诡诈,那我觉得你们内喀尔喀五部未必能有今日。」
宰赛一听,不怒反喜,哈哈大笑:「冯大人,你这番夸奖可真的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了,当一方首领如果不女干狡诡诈,岂不是任人欺哄瞒骗?那怎么来保护一族人的利益?说来,你不也一样不过你更厉害一些,你也是女干狡诡诈,但是却能给人以诚待人的表象,让人心生信任,这一点我自愧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