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了三江营了?」冯紫英站在船头,若有所思地道:「还有几个时辰就能见分晓了。」
沈有容很从容,「差不多算一算时间,应该是申正左右抵达瓜州附近,如无意外,一个时辰之内可以拿下瓜州。」
「拿下瓜州容易,但瓜州距离江都还有四十里地,就算水师不管登陆军队,直接从运河进入,那抵达江都时恐怕都是戌时了。」冯紫英接上话:「这还是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形下,陈继先会作何反应?」
沈有容沉吟着道:「如果他在瓜州遭遇登陆进攻之后得到消息,我估计起码是一个半时辰以后了,然后他能做出的反应有两个,一是封锁运河,二是增援瓜州,当然若是聪明,就直接投降,但估计他还不会,还得要困兽犹斗一番。」
「嗯,换了我,我也不会立即投降,好歹我也还有几万大军在手呢,搏都不敢一搏,那未免也太不符合身份了。」冯紫英摇头,「封锁运河,就意味着水师要在这一段运河上和淮扬军交锋了,但距离不远,水兵营登陆就可以展开进攻,如果要增援瓜州,我觉得他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了,我不认为陈继先能在很短时间里就能组织起一支可以增援瓜州的军队来,更大可能性是干脆据城而守。」
「那样也好,这种乱局情况下,水师可以任意发挥,在运河上,淮扬军没有这份力量阻挡我们水师,我们的火炮可以摧毁一切在运河两岸干预阻挡我们军队前进的敌人,只是造成一些损失怕是免不了。」
这一点,沈有容有着充分的自信,长管大炮的威力不是血肉之躯可以阻挡得住的,加上大量换装火铳的登莱军和辽东军,淮扬军根本抵挡不住。
「这等时候,那也就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冯紫英倒是看得很开,尽可能避免打烂造成损失,但都得在迅速取胜这个前提下才行。
沈有容也会意一笑,这就是让水师尽管放开来打了。
应该说当船队穿过三江营这一段之后,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了。
这一段江面虽然宽,但是却是长江航运的主要航道了。
武昌、黄州、九江、安庆乃至南京下来的商船,主要就是三个去向,一是走瓜洲镇改道向北,走运河走扬州、淮安、徐州和山东一线一直到京师城,要么就是在丹徒改道向南走南运河,到常州、苏州直至杭州,另外一条就是干脆直接东下出海了。
当然出海的船只有区别很多在江中和运河中航行的船只不适合走海上,或者说只能在近海,稍微远一些,就需要更换海船。
如此庞大的船队,几乎可以用连绵不绝遮天蔽日来形容,而且看得出来前方打前站的船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以西夷船型为主的水师船只,上边特殊繁杂的帆型和黑洞洞的长管炮口,就足以证明这支船队的不同一般。
所有看到这样庞大一支船队的人都是心生震撼。当然,一般的生意人自然不会去多关心,但是对于大商家来说,这样的情形就值得重视了。
义忠亲王即将登基,而淮扬镇陈继先即将移镇苏杭成为江南镇,王子腾部则要移镇扬州,成为江北镇,只是这样一直庞大的水师却溯流而上,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南京的那支江防水师规模很小,而且都是福船沙船,而这样一支以西式战船为主的船队只能是登莱水师,连福建水师也只是刚开始调换西式船只,还以原来老式战船为主。
但登莱水师为何这个时候突兀地出现在长江江面上,而且其背后还跟随着一支数量规模惊人的运输船队,这就更让人疑惑了。
有心人的关注,一些更为敏感的人开始担心,甚至主动联系询问,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这支
船队继续溯流而上,过了三江营之后,其实距离瓜洲镇已经不远了。
瓜洲镇和丹徒隔江相望,这一段水面也是最为繁忙的航运咽喉地段,从北运河出来的船只可以进南运河到苏杭,也可以溯流而上去湖广,还可以顺流而下出海,同样从南运河出来的船只也一样。
当这样一支庞大水师和运输船队抵达这一段江面时,整个这一段江面都陷入了紧张和混乱,没有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庞大规模的船队同时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