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冯紫英觉得也不至于有太大的问题,真要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儿,就不是刑部来人通知自己,就该是兵部来人了。
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冯紫英真的有些不愿意去掺和这些事儿,这大周朝方方面面破事儿多了去,要说都是紧要事儿,你操心不完,自己也没那能耐把所有事儿都干完,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才是正理儿。
可是韩爌遣人来,自己不理又不好,何况白莲教的事儿还真的让他挂心,要彻底丢开,自己也做不到。
一边叹息,一边却在惜春的身子上逡巡,弄得惜春也觉得又好笑又不理解,“相公,您这是怎么了?外边儿还有人等着呢。”
“等就等着吧,本来也就不该是我的事儿,这登门求人帮忙,难道多等一下都不行?三更半夜,谁这么敬业一听到召唤就一下子跳起来,搂着女人睡不香么?”冯紫英没好气地道。
面对冯紫英的惫懒惜春也是无言以对,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冯紫英,只能乖乖缩在冯紫英怀中,任由冯紫英魔掌肆虐。
好一阵后,冯紫英才悻悻的起身,吩咐入画进来替自己穿衣。
赶到刑部公廨时已经寅初了。
刑部公廨里边一片灯火通明,足见这帮人已经熬了一个通夜了。
见到冯紫英进来,韩爌松了一口气,赶紧过来拉着冯紫英,“紫英,走,里边说话。”
“季晦公呢?”冯紫英没见着刘一燝,觉得这种情形下,刘一燝应该到场才对。
“前日里季晦偏头疼又犯了,一起来就是头昏眼花,头疼难忍,正在家里躺着呢。”韩爌苦笑着道。
冯紫英摇摇头,刘一燝赶上这个时候身体不适,这担子就都在韩爌身上了,“出什么事儿了?”
“从昨日开始,刑部与顺天府会同龙禁尉对大兴、宛平两县掌握的白莲教骨干采取抓捕措施,初期进展很顺利,抓获了其在京师城中最核心的头目张翠花,并且掌握了白莲教中号称大少主的王好礼行踪,但是在抓获王好礼过程中被王好礼逃脱,可以确定王好礼的逃脱得到了他们在宛平县衙里的内应通风报信,而且还有京营和巡捕营的内应接应,……”
冯紫英一听脑袋就大了起来。
涉及到京营,还有巡捕营,巡捕营和五城兵马司一样,都属于巡城察院管辖,并非属于兵部,这又牵扯有些宽泛了。
“宛平县衙内应?”冯紫英质问道:“县衙里什么人会知晓你们抓捕王好礼如此机密的消息?”
“一名巡检司的巡检,因为需要在城中进行抓捕,王好礼藏身于宜北坊五条胡同,属于宛平县管辖,所以就通知了那名巡检,谁曾想其就是白莲教一名教众,之前我们并没有察悉,所以……”
韩爌也是颇为懊恼,原本这一场抓捕行动应该是相当完美的。
从张翠花口中,刑部已经基本上掌握了整个白莲教的大概架构。
从教主王森到下边王森三个儿子,老大王好礼,也就是所谓的大少主,老二王好义,老三王好贤,也就是所谓的二少主和三少主,都颇有势力。
除了王森本人外,其麾下也还有大量徒子徒孙,比如张翠花,周印,安保,米贝,张海量,徐鸿儒、高应臣、李国用等人,分别在北直、山东、南直发展势力,而王森的三个儿子也是各有拥趸。
相较之下,反倒是如山陕河南这些地方虽然也有白莲教及其衍生出来的各种会党,但是他们和王森联系并不紧密,甚至也就是听调不听宣那种状态。
王好礼在京师城中的实力最强,或者说这就是王森划给长子的势力范围,包括张翠花、周印这一党都是归属于王好礼这一派系的,谁曾想张翠花罗网,王好礼却逃脱了,而周印大概率也应该是和王好礼在一起,现在也是下落不明。
“在宜北坊逃脱?那能不能确定已经逃出城去了?”冯紫英追问。
宜北坊在外城西南角上。
外城不比内城警备森严,只要城门一关,要展开搜查抓捕就容易得多,但外城虽然名义上也是城,外边也有城墙包围,但那里就要荒凉得多。
宜北坊面积要比大时雍坊还大,但论人口可能连大时雍坊十分之一都不到,很多地方都是荒郊野地,无人居住,而且也有大量佛寺道观在这一区域,你要展开全面搜查很难,就算是要动用倪二他们的人手,也很难达到预期效果。
“不好确定,宜北坊、宜南坊、白纸坊这三块幅员面积太大,根本没法搜查,而且右安门……”韩爌沉吟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