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位还是江南巡抚,偌大的江南地界,还得要一尊大神来镇着,别河南还没压下去,江南又乱了,那才是真的丢了西瓜拣芝麻了。
冯紫英也不确定朝廷接到自己提醒会怎么考虑,实际上这个提醒不适合自己来提,而应该其他人更好,但现在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是原来拟任顺天府尹的邹元标。
邹元标和叶向高、方从哲素来不太和睦,正因为如此原来已经敲定了要让邹元标出任顺天府尹却被李邦华给顶了,为此邹元标不得不去担任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
“这件事情我来安排,白川,你只管尽快把那四营兵力补足,加紧操练,我估计这种事情恐怕也不可能拖太久,顶多也就是一两个月,等消息回去,估计内阁计议一番,快的话,也就是一个月吧。”冯紫英下定决心,既然要想去,那么自己就不能出头,还得要督促着河南那边发声。
邹元标虽然自己不熟悉,但是河南提刑按察使,自己却不陌生,正是从永平府知府升任的魏广微。
他应该也该也觉察到了河南局面的危险,自己再把这边的情况给对方提一提,他就该明白怎么做了。
说做就做,和刘白川一道别,冯紫英就立即写信遣人送往河南魏广微处,至于魏广微怎么来做,不需要冯紫英操心。
从徐州回到南京,冯紫英就一直等着朝廷那边的动静。
但是端午节过了,眼见得都六月了,还是没动静,一直到六月下旬,这魏广微的信早就该送进兵部和内阁里了吧,怎么还是没有声音,这让冯紫英很是纳闷儿。
没道理啊,北直局面一直恶化,现在河南的局面也在变坏,朝廷难道就真的觉得自己就该在南京带着,就这么怕江南生乱?
从河南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也是符合刘白川所获情报指向,黄河以南的三府,彰德、卫辉、归德都已经乱了起来,所以江北镇也开始开拔到了砀山——宿州一线,防止归德那边的乱局蔓延到徐州和凤阳。
这种情形下,内阁还在考虑什么?
就在冯紫英满心疑惑时,此时朝中也是乱作一团。
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察哈尔人又在磨刀霍霍,有意要再次入侵,这让京师方面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更让朝廷担心的是,原本已经被打出边墙的丰州白莲似乎仍然不甘于失败,仍然在边墙外厉兵秣马,而且还得到了土默特人素囊部的大力支持。
左右两翼的蒙古似乎都突然联合起来对大周虎视眈眈了,也就只有更北方的内喀尔喀人还没有动静,但是这应该是大周的盟友才对,为何现在既没有向朝廷发出告警,也没有任何牵制性的动作?
“这应该是一个阴谋。”齐永泰没有理睬其他几位阁老疑惑的目光,“我听紫英说过,土默特人从来没有和察哈尔人共同行事的习惯,蒙古左右两翼从来就不睦,无论是谁当政,都是如此。还有,哪怕素囊因为卜石兔接任了顺义王而感到不满,但是朝廷也给了他龙虎将军的身份作为弥补,纵然有些不满,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出来,……”
“乘风,不完全是现在这个时候,事实上丰州白莲就是素囊支持的,去年素囊实际上就卷了进来,但卜石兔的表现很让人失望,原本朝廷是希望他有所作为,起码要牵制一下素囊的骑兵,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动静。”李三才很是不满地道。
“草原上这些人岂是你空口白牙就能把他们给说动的?”齐永泰摇头:“我看内喀尔喀人装疯卖傻,卜石兔默不作声,都是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好处,光是去一封信,劝说一番,就要让人家出人出马替你卖命,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乘风,你的意思是要派人立即去草原上活动?”方从哲迟疑着问道:“许一些好处出去?或者带些钱银粮秣?”
“许一些好处得有他们信得过的人,钱银粮秣现在来得及么?银票也不知道草原上这些人接受不接受?或许应该要接受,毕竟银票也通行这么久了。”齐永泰沉吟着道:“当下我更担心的是这些蒙古人突然被联合起来了是谁在其中作祟,林丹巴图尔还没有这个本事才对,除了努尔哈赤,我想象不出还有谁能做到这一步。对了,行人司也在说,朝鲜那边又有动静,又在作妖,我甚至有些担心日本会不会在这个时候也会出什么状况,……”
“努尔哈赤?”叶向高终于说话了,声音有些低沉,“也只有他了,这么说来,是努尔哈赤想要在辽东寻衅了,他挑起蒙古人来牵制我们?”
“没有蒙古人我们现在已经够呛了,北直隶这边宣府、蓟镇都抽调有重兵,现在一旦蒙古人动起来,宣府和蓟镇一下压力会很大。”李三才建议道:“恐怕山西镇和登莱镇要用起来才行,或者就要调榆林镇。”
“榆林镇太远了吧?而且陕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再不能出事儿,还得要榆林镇压着。”几乎一直是一个木偶的张景秋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