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王好义心里发虚,想要逃?”冯紫英有些不太相信,“之前他不是已经给周印、米衡去信,要求他们来援,他自己要死守雄县么?”
“原来的确是如此,但是可能觉察到京营大举南下,王好义有些怕了。”
吴耀青掌握着冯紫英自己的情报渠道,和刑部、龙禁尉的情报渠道是分开的。
冯紫英甚至把多年前自己在临清搭上的王家白莲教联系渠道都交给了吴耀青,所以有些情报线索甚至就来源于王好义身边。
“可他手中还有一万余乱军,他怎么逃?”冯紫英目光深沉,“难道他打算丢下他们?那就意味着他和其兄其弟争夺白莲圣教大位的这一战中出局了。”
“大人,您觉得王好义之流蠢么,傻么?”吴耀青摇了摇头,“他不会感觉不到从你来之后,从涞水之战和任丘之战后,局面已经开始出现变化了,……”
“现在不是争夺什么狗屁白莲圣教大位的时候了,而是能逃命为先,当然如果能够带领一部分追随自己的忠实部下逃出生天,那就最好不过了,至于其他,您觉得他还有那么心思去痴心妄想?就算是在真定那边的王好礼也未必有如此奢望了吧?”
冯紫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这边尚未布置到位,若是这王好义拔腿就跑,那自己所作的这些准备岂不是就白费了?
“不能让王好义轻易北窜,让尤世威派小股骑兵绕过雄县,到雄县至安州一线虚张声势,干扰王好义的北窜决心,只要拖住三五日,他要再跑,我倒是求之不得了,省得我去攻安州这座坚城。”
冯紫英遽下决心,立即下令。
整个北直大地上一场斗智斗勇的攻心大计开始展开。
尤世威的骑兵数量并不多,绕过雄县,就要面临补给问题,当然周印的叛军骑兵数量也不多,双方在这一线立即展开了角逐追杀。
为了吓住在安州的王好义不敢轻易出城逃窜,冯紫英也要求尤世威不惜代价,一定要把声势造足,让王好义感觉到现在就要北窜可能存在的风险,让其寄希望于周印大军向南来接应,三五日时间,似乎也不会影响大局。
一直到七日后,王好义才下定决心率军向北雄县进发,但此时南下的京营大军却早已经基本就位。
无比憋屈地狠狠在城头上击了一掌,方面阔嘴一身刚健有力身躯的魁梧汉子忍不住暴怒。
“我不是去信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了么?该走的时候不走,这个时候明显是官军已经跟了上来,他为何还非要离开安州城?现在可好,被围在那里,我们是去救还是不救?”
方面汉子自然就是周印。
之前他就一直催促王好义如果要来雄县,那就赶紧趁着官军尚未赶到位之前丢弃辎重粮草北走,要么就暂时稳在安州不动,毕竟安州城高墙厚,而且辎重粮草丰足,守上两三个月不在话下。
但是王好义却是各种理由推脱延误,一直拖到三天前才开始出城北上,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当听说有在安州和雄县之间的官军骑兵数量从平素的三五百骑暴增到二三千骑时,周印就知道王好义走不掉了。
就这短短的不到百里地,王好义就再也跨不过了。
当然周印自信如果自己现在马上率领骑兵强行冲击刚刚堵住王好义部的京营骑兵,也许能把王好义本人救出来。
但是这样一来,那王好义的一万多士卒就只有土崩瓦解的结果了,这样的局面又是周印不敢承受的。
丢失了这一万多义军,雄县又能守得住多久?
原本希望安州和雄县以及任丘互为犄角,哪怕没有后面的霸州米衡支援,也能维持一个相对稳固的局面。
但任丘一失,三角顿时塌了一角,而王好义更是吓破了胆,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囿于情面,直接接管任丘,也不至于这般。
只是现在再来后悔这些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