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龙设计的阻击阵型并不复杂,就是要利用这条建州军的必经之道来最大限度延阻对方,但是这一块平地太宽了,放眼望去,一眼都难以望到尽头,可真要太狭窄,估计建州军真宁肯绕行东面森林了,那又是朱梅和黑云龙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了。
陶大生他们这一阻击营垒已经处于这一片平地的中部了,虽然前端还有很多可以设立阻击阵地的所宰,但是黑云龙没有敢这样设立,就是担心一旦敌军受阻之后万一改弦易辙,仍然绕行,所以他宁肯将阻击第一站稍稍拖后,也正好这里有这样一处小高地,那就用这一个地方来给建州军迎头痛击。
当建州军已经逼近到这里和陶大生一部交战时,也就意味着建州军大部分军队都进入了这一处广阔的平原了,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想要再度改变主意掉头,已经很难了,或者说,那他们就要付出相当的时间代价,黑云龙判断他们无法接受。
沿着这一高地之后,黑云龙还陆续设置了几处错落有致的高地营寨,这都是延阻敌军大军进攻的所在,规模不大,但是却巧妙地在这一处夹在两边高垄中平地上的关键位置上,要让建州骑兵无法轻易地冲锋起来,进而要利用己方的火器优势尽可能地给对方造成杀伤和延阻,拖延对方推进速度。
黑压压地建州骑兵犹如一道道洪流卷入这一片平地中,倏分倏合,时快时慢,终于在距离陶大生部的小高地千步之外开始放慢了脚步。
很显然建州军也接到了他们的斥候消息,但是在权衡过之后,这里仍然成为了他们突破点,他们也从没有指望过要没受到任何阻碍就能直接冲击到周军正面战场的侧翼或者背后,既然周军在这里设立了营垒,也就意味着周军最为担心建州军可能从这个方向来袭,可这恰恰是建州军最希望实现的。
简单地停顿之后,几部骑军的首领在略微商量之后,一边回报给居于中军的扈尔汉,一边迅速调整阵型,一部骑兵便沿着谷地朝着小高地营垒疾驰而来。
陶大生微微蹲伏这身体,借助着木质的栅栏掩住自己的身体大部。
建州骑射并非浪得虚名,这些骑兵一辈子都在马背上玩弄骑术弓术,可以说建州军中也许部分步军平素还要干些农活儿,但是骑兵中要么就是猎户,要么就是专业私军了,鲜有还要干活儿,凭着一身本事他就足以养活一家人了。
他们利用其高超的骑术和抛射技术,能够在极短时间内逼近目标,然后展开抛射,一击而遁,不断用这种方式来给敌军制造杀伤,尤其是对付步军会有极大的优势。
在传统的辽东步军与其对战过程中,往往都是损失惨重,而且难以发起反击,哪怕是以弓箭反制,但因为其倏来倏去的飘忽战法,让反击方难以实现目的,尤其是在弓箭手数量不足的情况下,这种反制效果就更差了。
当自己这一部被推上第一线的这种类似于中流砥柱的营垒时,陶大生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黑云龙没有亏待自己,要保护好虎蹲炮队,确保他们在建州军步军蔓延过来的时候给他们狠狠打击,但是对这种由无数小股骑队来袭,虎蹲炮的效果并不算太好,这种情形下,虎蹲炮不能用。
就这样一座营垒,却密集的驻扎了两千多人,哪怕是以前配备了木盾和遮挡,但抛射而来的箭失依然会不可避免地造成杀伤。
看着这一队队的建州骑兵绕行疾驰,不断发起挑衅和进攻,陶大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千火铳手不是吃素的,但是他一直没有下令反击,他需要等到更多的建州骑兵簇拥上来,才能发挥密集攒射的最佳效果。
随着天际线上涌动出来的黑团越来越多,意味着扈尔汉的主力大军都已经进入这个区域,先行的骑兵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断地逼近营垒,开始集中箭失打击居于守势的周军。
一直到这个时候,陶大生才狠狠地一挥手,身旁的传令手尖厉的铜哨声响起,而手中的小旗也勐然挥下。
“砰!砰!砰!砰!”呛鼻的火药味儿鸟鸟散开,朝向西翼的三百火铳手中按照三段击的第一轮终于打出了让他们舒心的一击。
宛如在风中飞舞的蝴蝶遭遇了暴雨骤临,一下子将逼近的最靠栅栏的三十余名骑兵打下马来,痛苦的惨叫声和凄厉的马嘶声混杂在一起,加上人仰马翻的倒地闷响声,交织成一个血腥无比的开幕序曲。
遭遇这突然一击的建州骑兵,立即如炸营的鸟儿一样,分散开来,四散逃窜。
其实他们有心理准备,毕竟周军的火器威力他们有所知晓,哪怕他们大部分驻守后方,但也听说过周军的火器威力与日举证,但像这样突遭暴击,让然让他们有些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