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翁欧阳。」
「欧阳修不合适。」
「那少爷你论。」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周至说道。
老头摇头:「林和靖归不了一,今天是贵客难得来,那我再让一步……自是物情,非关春意。皮日休?」
「拢拢?」
「拢拢。」
两人伸手相握,在所有人莫名其妙之下,李二瞎子拖过刚刚的麻布包袱皮盖在他和周至相握的手上,然后大家就看着麻布下的手开始有动作,你来我往如同划拳一般,最后重新安静,好像又握到了一起,两人哈哈一笑,将手松开,李二瞎子对着周至一拱手,又恢复了满脸谄媚的样子:「少爷爽快!」
周至也对着李二瞎
子一拱手:「还是主家化贝周正。不过山水初遇,规矩讲齐。」
「少爷眼力高。」李二瞎子叹了口气,从布麻袋里又摸出一个小包裹,麻绳解开里面是一个陶胎白釉的小罐,釉色肥厚,白中泛黄,表面上却飘着一片粉紫色的淡彩:「这件东西在我手上十几年了,总觉得有来处,可是高低看不好,不知道少爷看得上不?」
周至心里普通乱跳,但是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神色,接过小罐来翻看了好一阵,其实只是为了平息自己有些激动的内心,等到终于平静下来后才说道:「这个我也看不好,不过有感高义。」
「少爷刚刚也说不好讲,结果一开口就是内行。」李二瞎子笑着试探着问道:「这件不会也是吧?」
周至已经过了紧张期,现在随口胡说:「物件过了唐,就连民窑都论不上了,汉代的绿釉酱釉想来青神多的是,您理当见过不少,这件除了釉色不同,其余有何区别?」
「少爷这么一说,也是道理。」李二瞎子叹了口气,也不再继续纠缠:「就算是宝,也只能怪自己眼力不济,罢休罢休。」
「先生也是老江湖,」周至从兜里摸出来一个本本:「我给先生写个票?」
「我们出去写。」李二瞎子站起身来。
两人好像多年不见的朋友一般,边说边聊朝外面走去,等到回来的时候,周至的本本又重新放回了兜里,而李二瞎子也已经不见了。
「完事儿了?」张诚问道。
「完事儿了,暗谈嘛,就是这么爽快。」
「谈完了我们就开饭!」卢妈端着一大盆鸡汤进来:「咦?二瞎子呢?怎么不吃饭就走了?」
「和肘子聊了一会儿天书,丢下东西就走了。」卢爸说道:「这李二瞎子一直就有些神神叨叨的,现在看来,好像还是个高人?」
「绝对高人,我跟诚哥刚刚都给他拿捏住了。刚刚给了他一张支票,算是交易完成了。」
「他有拿捏住你们?还有,一收破烂的,懂支票?」
「咱这行藏龙卧虎。」张诚倒是坦诚:「肘子说自己被拿捏多半是谦虚,可我真是给拿捏得实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