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只杯子已经完全脱离了明代斗彩小杯的审美约束,从构图风格来看非常的疏朗清新,大量留白,在主题花卉纹饰四周未采取任何边饰、锦地等装饰,显著地受到了清初著名花鸟画家恽南田的影响。
在绘画技法上,传统五彩采用的是平涂法,使用色料平均拓涂,这就造成了“叶无侧反”的简单现象。
但是到了康熙十二月花卉杯上,却开始出现了明显的渲染之法,开始对图案的明暗层次尝试处理。
花头上设色较深,然后由花头向花心逐渐减淡。而在枝干、花叶、山石的穿插上还明显地借鉴了透视方法。从视觉效果上看,更加的真实自然。
这种处理色调的方法可以说是受到西洋油画技法的影响;欧洲人自明代中晚期开始即纷至沓来,能够深入中国内陆者绝大多数为传教士,他们带来了与中华传统文化很不相同的各类美术制品,对中国陶瓷艺术产生日益加深的影响。
康熙的求知欲很强烈,他邀请了很多西方传教士为自己讲解西学,鼓励西画创作并引进西洋画师,一时间开创东西方美术交流与融合,而这种风格也延续到了瓷器的制作上。
但是传统的瓷器审美却没有丢,这个时期釉下青花的运用,已经不在承担明代青花斗彩的“筋骨”部分,而是在青花工艺能够做到“墨分五彩”之后,变成了杯子前景花卉五彩图案模糊的背景衬托,成了石影,竹影,树影,营造除了一种摄影技术上常用的“背景模糊”技术,以更加鲜明地突出绘画主题,堪称绝妙。
花神杯的价值无非在于两点:第一,花神杯集诗、书、画、印于一身,艺术造诣很高,蕴含文人情怀;第二,花神杯一套十二只,凑齐一套相当困难。
但是到现在为止,人们还没有将之热捧起来,像现在这三只杯子,一个的拍卖价格也就二十万港币左右,压根不能和安思远正在欣赏的那四只相比。
主要原因就是存世量相当大,光完全成套的,据周至所知首都故宫博物院就有好几套。
最搞笑的是在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故宫博物院为了加强各地方博物馆的藏品档次,曾调拨过一批文物给地方博物馆,其中的主角便是既方便运输,又能够充分体现出品质格调的花神杯。
蜀省博物院就是因此捞到了一套完整的十二月花卉诗句杯,此外鄂省博物馆、津门博物馆、冀省博物院、滇省博物馆和汴梁博物馆等,都分到了成套或部分的五彩十二月花卉杯。
除了上述地方,南京博物院还有收藏了一套相当特殊的青花十二月花卉杯,最初专家们认为它是“漏彩”,也就是本来要二次上色烧造的,结果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漏掉了后续环节,最近才被新的论点所推翻,认为从构图完整性来看,那是一套本身就是要烧造成青花瓷,估计是康熙皇帝为了满足自己的审美而让御窑厂特别烧造的。
而散落在民间的零散的花神杯数量无法统计,不过民间要靠自身力量收集成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基本上出现在拍卖会上的,都是单只或成对。
但是接下来一对儿雍正的小杯子,就不一样了,虽然年代比康熙晚出,然而价值远超那三只花神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