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病房不过十几步之遥的消防楼梯内,俞知远怅然若失的靠在扶手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自己肿高的唇,眸光冷冽。
起诉之后,卜晴带给他的惊喜当真够多,前一秒还是楚楚可怜的小兔子,后一秒耍起狠来,完全是不要命的母豹子。这个迟来的认知,让他对自己先前的唐突行为,不再怀有愧疚甚至有些疯魔的想着下一次。
又站了两分钟,他回头扫一眼消防通道的防火门,缓缓走到下一层楼去搭乘电梯。16-09号病房是吧,看情形得住好长时间,他有的是功夫徐徐图之。
这么多年,还没哪个女人能一再挑衅他的耐性,让他既痛恨又想征服。起诉又如何,人和房他都不放手!
下到一楼,俞知远步伐沉沉地回到自己的车边,猛然想起被他扔给护士的钟碧霄。糟糕!他头疼的看了下腕表,飞快跑向门诊部。
钟碧霄已经做过检查,正在急诊室里等着医生给她做处理。俞知远走进去,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碰见个熟人。”
“没事,俞工您忙您的,我这边还要等一阵。”钟碧霄微笑抬头,却在看到他破损的薄唇时,如坠冰窖。
幸好自己仅是崴了脚,但俞知远的做法已经足够让她清醒的认清现实,哪怕再等个8年,她也无法捂热他那颗冰冷的心。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放下身段,推掉父亲安排好的工作和生活,如此卑微的守候竟换不来一丝感动。
其实刚才,他进入住院部的电梯没多久,她也在护士的帮助下去到电梯厅。如果猜测的没错,在16楼住院的人,不是和他登记结婚的拜金女,就是那女人的家属。
她真的不服气,那么拜金庸俗的女人,居然能在轻易间让俞知远如此失态。以前,就算他再回避自己的示好,也会在表面上做到面面俱到,几何时有过丢下自己的行径。
自从那女人和他闹离婚,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失礼,这次干脆是失态,简直太匪夷所思……
阴晴不定的脸色,很快引起俞知远的注意。他想到自己刚才举动,又见她不似以往那般聒噪,心底莫名涌起一丝内疚。稍后的取药和付费工作,他一一代劳,甚至在医生给她上药时,主动蹲下去帮忙扶住她的另一条腿。
处理好之后,他却没有延续关心的举止,而是再度让护士帮忙将她扶上车。拒绝她的爱慕8年,他已经习惯了不给她任何幻想。
倒车离开医院,已是夜里10点,俞知远借着等红灯的功夫,偏头望她一眼:“回哪边?”
钟碧霄淡淡扯了下嘴角:“省委家属院,后天就中秋了,我得回去陪陪我爸妈。”
俞知远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声音清清冷冷:“好。”
钟碧霄死死的抿了下唇,厌烦透了他这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她肚子里明明蹿着一团邪火,偏又撒不出来。
从发觉自己的心意至今,她爱的就是他足够冷静、成熟,做任何事都条理清晰、从容不迫。如今她却宁可他花心滥情、游戏人间,至少活得有人气,也不愿意他把自己包在那个厚厚的壳里,自我逃避。
钟、俞两家是本是世交,钟碧霄还记得俞知远小时候,是他们那群小孩里最调皮捣蛋的。其次才是任飞和杜御书。俞妈妈去世之后,俞知远整个人性情大变,以前她都是喊他知远哥哥,结果第一天在单位遇到,他明令禁止自己这么称呼他,就连私下也不行。
“霄霄,我是不是很多年没这么叫过你?”路灯亮起,俞知远把着方向盘平稳调转车头,语气随意的开口。
钟碧霄思绪被打断,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准确的说是18年。从我8岁开始,你就没再这么叫过。”
“这么久?”俞知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望着他那并非为了自己而发至真心的笑,钟碧霄瞬间觉得无地自容:“这句话我每年听上无数遍,你不嫌累吗?”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用说的向你解释。”俞知远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钟碧霄别过脸不再理会他,心里却不断默念着卜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