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岂会懂得,我迫切期盼与他相见的心?
思及此,心中悲戚又起。
“云玦?”许是我垂眸不语的动作引起了辰灵的注意,他不解地呼唤一声,见我抬眼凝眸望去,脸色一下子变了变,“怎、怎么了?”四目相对,我眸中蒙着的一层水雾定是已被他尽收眼底,“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误会……”
“我知道你不是在怪我。”意识到自己一个情难自禁,已在他面前表现出了异常,我连忙眨了眨眼,扬唇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这不……啊!”
岂料话才起了个头,我们就不约而同地往车头的方向猛地倾倒。幸好两人都本能地扶住了车壁,才没有一个踉跄从座位上摔出去。
“怎么回事?”奇怪于驾车技术素来娴熟的飞檐缘何犯下如此低级错误,我这就向车头挪了挪,伸手掀开了车帘。
下一刻,我就懵了。
因为我清楚地看见,僻静的小道两侧,正有十来个黑衣蒙面人接二连三地冒出头来,他们个个手执刀剑,径直向我所在的位置逼来。
我只听得后方猝然传来女子“啊——”的一声惊呼,一支利箭“嗖”地射入了我们的马车内。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终于缓过劲来。
有刺客埋伏?!
不由自主地看向辰灵,我目睹了他眼中不亚于我的震惊。
他们的目标……是谁?!
未等我思考出个所以然,车外已然响起了飞檐低沉而急切的关照:“主子!车轱辘被人射了几箭,动了不了!快下车!”
“哦!好!”我仓促地同辰灵互看一眼,这就与他匆匆忙忙地跳下马车。
此时此刻,那群不速之客业已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那边厢,同样惊觉到突发状况的出秀已携同两名宫女迅速护在了我的左右。
“主子!这些人……”出秀显然是个有头脑的主,虽是事发突然,令手无寸铁的她万分紧张,但她懂得此情此景下决不能主动暴露了我的身份——无论,这些刺客是否知晓我乃一国之君。
我能猜出她没有说完的话——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一颗心怦怦直跳,我忙不迭转动脖颈,来回察看了两辆马车。见我和辰灵的马车不仅车轮被卡,车身上也横七竖八地插着好几支箭,而相比之下,出秀她们的马车只是后来才被人砍去了一只轮子,我顿觉了然。
“杀。”就在此时,从前后涌来的将近二十名刺客已然在其中一人的号令下一拥而上,十几双充满杀意的眼,直直地向我投来仇恨的目光,仿佛巴不得将我烧出几个洞来。
“保护主子!”只听得出秀高声疾呼,现场登时就陷入了混乱。
飞檐虽武功高强,但刺客们亦是训练有素。他们来势凶猛,令飞檐难以以一敌十。飞檐深知我们六人之中,只有他能对抗这些刺客,也只有他能真正护我周全,故而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的身旁,努力不让一个刺客动我分毫。
剑来,他便挡剑;刀来,他便挡刀。
然而,双拳毕竟难敌四手,飞檐再如何厉害,也是孤军奋战,抵不过自四面八方围攻而来的敌人。我们剩下的五人即便再想保护自己或是保护主人,充其量也只会在那儿胡乱挥舞双拳——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在飞檐的硬撑下拼命闪躲。
我知道,这样子下去撑不了多久——而他们的目标,很明显……
“啊——”忽然,女子的惊叫刺入耳膜。
我循声注目而去,映入眼帘的是出秀左臂上一道鲜红的伤口。
“出秀!”我心头一紧,急忙扶住她略有摇晃的身躯。
“主子快走!”谁知女子却奋力将我一推,推往我们一行人来时的方向。
“回相府!那儿有帮手!”辰灵一边拉着我躲躲闪闪,一边焦急地低呼。
与此同时,我亦注意到,飞檐业已存了心思,试图朝着程府的方向清出一条道来。
大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但是,我岂能抛下出秀她们不管?!
眼见女子们为保护我而奋不顾身地同歹徒缠斗,眼见一拨人渐渐被迫分成了两拨人,眼见刺客们毫不留情地踹开抑或甩开她们,我不禁气血上涌,汗毛倒立。
不!不对!我看他们并无意取出秀等人的性命,除非她们硬要拦着,不让他们来追我!
想透了这一点,我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子,撒开腿拼命往前跑。
只要我跑开了,刺客就不会流连于此,出秀她们反倒能全身而退!
耳旁疾风呼啸而过,我抱着上述想法,不顾一切地奔跑着,却冷不防被一名刺客一个翻身拦截了去路。幸好飞檐及时上前与之过招,三下五除二就将其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