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走进酒馆,来到柜前,看着哑姑。原本准备好的许多话,一时竟说不出口。
“对不起,这两天太忙了,也没过来看看你。”
哑姑摇摇头,怜生生的站在裴云眼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裴云想过去柜后,哑姑好像是知道他想法似的,怯怯的向后缩了一步,而后转身掀起门布,进了内室。那一抹间,裴云看到内室中有许多高高的柜架。
哑姑出来时手里拿着裴云曾经的酒葫芦,她的睫毛低垂,头也低着。将酒葫芦放在柜上,而后用手指蘸了酒水,在柜上轻轻写道:君勿动念。
“宓……哑姑。”裴云心头一颤,猛的抬起头来,却见哑姑已经转身进屋去了,“这……是为何。”裴云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因为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一生受人背后笑言讽语。
哑姑背靠在冰冷的墙上,按住伤痛的心,抚摸着脖颈上绾成结的斗篷系带。
原本,她遇到了裴云,听裴云说出要保护她的话,字字当心,又对她言礼有加,从未有过非分之举。她以为她已经碰到了那个可以托付终身,可以依靠的人。
可是。
酒馆每日客人来往,不论是大声喧嚷,抑或是低声暗语,串走在酒桌之间的哑姑多少总会听到些奇闻异事。裴云的事迹,更是大多数人热衷的事。
听人们说裴云大公为民,灭服马贼;听人们说裴云英武非凡,真英雄也。哑姑高兴的同时也隐隐担忧。
高兴裴云取得如此成就,担忧不知自己容貌能否配上裴云,生怕裴云随着地位的升高而将她抛之脑后。每日里喜喜悲悲。
但是,一次不知是否有意的对话,却让哑姑忽然感受到了揪心的痛。
“关里美貌女子比比皆是,真不知裴云为何会对一个残疾女子如此痴迷,莫不是受了什么妖媚之术?”
“裴云之才,将来定是要封侯拜相,若正室不端,徒留笑柄啊。”
哑姑的心再次揪起,两行清泪悄然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
裴云心事重重的走出小酒馆,他想起出征盘口霍家帮那日,哑姑就站在他如今脚踩的地方,为他送别。
他以为哑姑已经把心交予他,可如今看来。
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何对自己忽冷忽热,让自己倍感心痛。
这一刻,任谁都看出裴云心情不好,所以也无人敢打招呼。远处的沙枭见了,走至跟前。
“裴刀头,你这是……”
“没事。”裴云摆摆手,眉头紧紧皱着久久不忍松开。
沙枭暗叹,又不知该如何说,只默默随在裴云身后,走在前往校场的路上。
校场上,一边是极力突破极限的悍铭骑,一边是挥汗如雨的巡兵,整个呼声雷动,喝声震天。
“云哥儿!”远远的,正在巡视的越应见裴云了校场,大步走来。
“云哥儿,你这是怎么了?”越应见裴云神情落寞,不由看向沙枭。
沙枭皱着眉道:“方才刀头去了一个酒馆。”
酒馆,那就是去看哑姑了。
看这样子,许是和哑姑之间出了什么事。
裴云缓声道:“无须多想,你们去看察训练吧,我一个人到营房待会儿。”
“云哥儿。”越应叫了声,面露难色。
“说。”
“云哥儿,我这也是听了些风言风语。”越应道:“是关于哑姑的。”
裴云停下了脚步,看着越应,目光如炬。
越应莫名的心慌了慌,暗自后悔自己多嘴作甚,但不得不说道:“一次外处,听人说,哑姑她……她……配不上云哥儿,若是有什么事,怕是……有话传到了哑姑耳中。”
裴云目光陡然一冷,丝丝杀气溢出,让越应和沙枭同时变色,后者绷紧了身体。
裴云沉声,一字一句道:“传令,凡再有此言论者,就地处死。”说罢,回身就近去了马厩,很快,裴云驾马,飞奔出校场。
裴云一路狂奔,一路上行人夺命避开,见马上骑人,又不敢出声去骂,纷纷猜测关上又有何急事。
马在哑姑的小酒馆门前急急勒住了。
裴云飞身下马,黑色的长发在轻风中扬起,随着人落地上,长发落下。
裴云大步走进酒馆,酒馆内无人,也不见哑姑。裴云看眼柜台后的门布,嘴角动了动,又踏步走过去,掀起门布,不及看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