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夕照睁大眼睛,心中蓦地一股暖流涌出,脸皮涨得绯红。他赶忙起身扶着床楞,半跪在地上感激地说:“德秀何德何能,有皇上如此惦念,这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崇祯浅浅笑着,摆手叫夕照起身:“朕不太懂医,改日可向太医询问,若是真有些用处,可叫御膳房经常做来给你。”
“多谢皇上。”
四
“皇上一来,你就乐得跟个孩子似的。”崇祯走后,碧桃一边扶着夕照上床歇息,一边打趣道,“你就这么喜欢皇上?”
“你不懂的。”夕照靠在床边,理好被子,长舒一口气,“当今皇上是个难得的好皇帝。”
“好好,我不懂。”碧桃瞟了夕照一眼,将暖炉移到夕照床边,自己也将摇椅挪近了些,伸展开纤细的手指,在暖炉上来回烤着。“不过,你总不能伺候皇上一辈子。”
夕照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若有所思的看着暖炉。
一边碧桃继续说道:“如今你和皇上倒是主仆情深,可是纸里总归包不住火,万一哪天秘密败露了,那可是砍头的罪名。众目睽睽之下,皇上也保不了你。”
“到那时再说吧。”夕照将被子向身上拉了拉,淡淡的说。进宫这些年,正好似上了一艘没有舵的船,就这么漂着漂着,就漂到了今天。对于这一切要如何收场,夕照的确未曾仔细考虑过。当年想要离开之时,宫中处处有卫兵阻挡;而当离开的机会到来,胸口里这颗心却将自己牢牢拴在了红墙里面。想走不能走,能走又不愿走,夕照也经常会觉得冥冥之中,自己命里与这皇宫似乎确有缘分牵绊。一路驶来都凭机缘巧合,至于前路如何……且听命定吧。
“什么?到时再说?”那厢碧桃眉毛一挑,杏眼一瞪,想法显然比夕照现实得多,“哎哟我的哥哥,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上点心可好?”
“上不上心,这些年也都这么过来了。”夕照朝碧桃一笑。“只求碧桃妹妹做做好事,今后别忘了替在下保密。”
“我能替你保密,别人可不像我这么好心。”碧桃撇撇嘴,紧了紧身上的胭脂小袄,“我劝你还是早日想想后路的好。哎……?”碧桃两只乌黑眼珠滴溜溜一转,带着一脸调皮的娇笑,斜斜一睨看向夕照,“要不,现在就把你那劳什子玩意儿舍了,假戏成了真,不就免了后顾之忧了。”
“你这小姑娘家,这话怎么顺口就出,也不害臊。”夕照哭笑不得,只得佯作不悦训斥她道。
“哼,人家可以为了你好。”碧桃樱唇一翘,翻翻手心,继续在暖炉上烤了起来。
此时,正是崇祯六年,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