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说的极是。”李全点点头,笑道,“之前属下还担心公公和温大人走得太近,哪日一个不防再被无端拖累。如今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公公处事原是比属下高明周全得多。”
“哼哼。”王承恩挑挑嘴角,并不接口李全的恭维,只是径自继续说道:“要说这郑鄤,无论以前如何,如今不过只是个平头百姓而已,但凡温大人说个不字,别说入阁,连官都做不成,他又能兴起多大风浪?此番温大人也是受了挑唆着了道,铁了心要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这种不积阴德的事,做来这又何必呢。”
“挑唆?”李全住了笔,略一回想,面露疑惑,“公公是说吴大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王承恩冷笑一声,手里转着两个核桃,发出嘎啦嘎啦的摩擦声。
李全微微皱起眉头:“您说也怪,听说这吴宗达吴大人是郑鄤的族舅,舅甥关系已是极亲的了,吴大人怎么却反而要害他?”
“嗨,不是亲舅。”王承恩摆摆手道,“郑鄤母亲早亡,吴大人的堂姐是郑鄤的继母。”
“哦……原来是这样一层关系。不过怎么说也应算是亲族了,何来的这等深仇大恨。”
王承恩一挑眼。“郑鄤落在温大人手里的罪状,你可知都有些什么?”
“这倒不知。”
“看了那折子你便明白了。”王承恩一字一顿,神神秘秘的说,“那罪状第一条,便是杖、母。”
“原来如此。”李全茅塞一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怪不得……公公果然是消息通广,心明眼亮。”
王承恩眼中掠过一丝得意,靠着椅背,懒洋洋的活动着后颈:“除此之外还曾听人说过,早年间生员举荐,郑鄤曾经驳了吴大人的面子,拒绝保举吴大人之子,从那时起二人就结下了梁子。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这么说来,吴大人恨上郑鄤,倒也不足为奇了。只是温大人如此精明,怎也甘受他的利用?”
“还不是有文震孟那事在先。”王承恩说着,停了手上的动作。嘎啦嘎啦的核桃声一断,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令人很是不习惯。“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温大人自己心里余烬未熄,又怎会平白被人撩出火来。”
李全一笑,顺势奉承了王承恩几句,便又拿起笔,低下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渐收敛,隐入了那张白净面皮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