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高起潜轻蔑一笑,合起手中的奏折,在掌上一下一下的敲。
“杨廷麟这老儿也真是固执,明知折子过不了杨大人这一关,还整日价拼命的写,何苦来哉。”高起潜一边在手里耍弄着奏折,一边说道。
而杨嗣昌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低着眼,也懒得多回应。“折子你看完了,便快回军营去吧。如今战事正酣,监军却总呆在城里头不走,成何体统。”
“那军营驻扎荒郊野外,怎比得了京城舒服。”高起潜咧嘴一笑,折子一丢,又绕回刚才的话题,“话说那杨廷麟用耿南仲、黄潜善讽刺大人,大人竟也不恼?杂家听在耳朵里,都要坐不住了。”
“不是把他赶到卢象升营中去了吗。”杨嗣昌轻描淡写的说。
“赶走就算了?”高起潜语调一高,“大人应该治他的罪!”
“他刚弹劾本官,本官便治他的罪,这不是存心给人家留话柄吗。”杨嗣昌瞥了高起潜一眼,心中有几分不耐。
“嗨,杨大人也太小心了。”高起潜往椅背上一仰,慢声慢气的捏着嗓子道,“皇上心里向着杨大人,就算有那么几个榆木脑袋敢对着干,又有何妨?当年咱们温首辅不就是仗着皇上信任,多少人弹劾,照样一手遮天了那么多年。”
“最后不还是倒了。”杨嗣昌不咸不淡的接了话。
“那……”那是他自己找死,寻王承恩的麻烦。高起潜心里想道,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助长宿敌的威风,话到嘴边,还是未能出口。
“再说皇上也是聪明人,岂会次次重蹈覆辙。我只求和议能成,腾出手来平息内乱,至于什么一手遮天,本官没那么大野心。”杨嗣昌又道。
“呵呵。”高起潜笑了笑,杨嗣昌态度不甚热络,他倒也不在意,“既然杨大人心有顾忌,不如便由杂家替大人出这口气如何。”高起潜眼睛眯成一道缝,“明日关宁军即将启程南下阻截清军,杂家也得尽快赶回军中,不能再留在京城了。之后的事,大人尽管交给杂家去办便是。”
“哦?那就有劳公公了。”杨嗣昌作势一拱手,表情却依然冷淡。
“那杂家就此告辞,大人善自保重。”
“公公保重。”
高起潜起身,拱手回了礼,便离开了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