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君临轻幽开口。见那袭淡烟金衫的女子突地顿住了脚步,他眼波轻动,抬步跟了上去。
因长歌所处的地势过高,从高处一眼望下,便看见在他们不远之处有一个小小的墓碑,那正是进入妖界的碑界线。
墓碑旁边,有一处孤坟,一袭身着大红衣裳的女子正抱着一壶酒碎卧在坟前。衣著光鲜亮丽,举手投足之间有股高贵清冷之气,那身上透发而出的妖气被隐匿其中不易查觉,显然非寻常之辈。
“涵柏!”季栎有些讶异。
君临转身望着他:“你认识?”
季栎答道:“属下也只是听人提起过。这涵柏曾经乃是妖族最为疼爱的女儿,后来,她喜欢上了一个凡人,不顾妖王劝阻,毅然下嫁。可惜好景不长,那凡人在与她成亲后不久,便见异思迁,喜欢上了其它的女子。”
君临追问道:“后来呢?”
季栎摇了摇头,继而答道:“后来之事属下便不知了!”
“后来涵柏公主一气之下,当着她那凡人夫婿的面一刀刀将那名女子凌迟处死,更甚是将那凡人丢入炼狱之中,最后那名男人也重伤而亡。这涵柏便将他的尸体埋在这通往妖界冥碑的路口,她要那名背叛她的男人受万人践踏,可是,她自己却每逢初一十五过来祭拜。”长歌清冷而缓慢地开口。
涵柏好似听到了长歌所言,醉眼迷离的双眼冷光一闪,数枚暗器划破空气直往长歌所在飞去,即便距离过远,但那暗器所夹带的劲风丝毫不减,眼见那如利箭的银针近在咫尺,三人脸色微凝,瞬即躲过。
这暗器劲风虽强,但并无伤人之意。
红裳女子衣袂一荡,摇晃着身子站起身,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寒声道:“简直是胡说八道。谁说本公主在祭拜这个负心薄情之人,我只是……过来嘲笑他而已……对……是嘲笑而已!”似为了证明她所说,她又再次重复了一句。仰头,灌了一口烈酒,辛辣入喉,心口那份痛意才得已抑制,这才踉跄着脚步往妖界的方向走去,顷刻,已消失在了滚滚沙漠之中。
君临遥遥望着她的背影,声音飘渺道:“这位涵柏公主倒也是个用情极深之人。”
长歌面色寡淡道:“若是情深,又何必将自己逼迫至此?”
君临转头望着她,黝黑的眸子深如幽潭晦暗无边:“因为爱到极致,只有用恨才可以延续。”
话到一半,他唇瓣轻轻浮起一丝虚无的笑,伸手撩动她鬓角的发丝,“如若有遭一日长歌若是喜欢上了他人,那么……”
长歌撇头望他:“你又当如何?”
君临温润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意。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季栎见空气没来由地流动起一股骇人寒意,知在继续下去,唯恐一发不可收拾,低咳了一声,适时打断:“尊上,现天色已晚,这里晚间沙暴频繁,也无落脚之地,不防,我们也趁早进去吧!”
“嗯!“君临收回思绪,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见长歌澄澈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他眼睫轻动,优雅地收回手,凑近长歌的耳畔,带着戏侃的声音极轻极轻响起:“我便只好威逼利诱,强取豪夺,实在不行,就以身相许!”
明明是挑逗之话,偏偏这话还被他说的理直气壮。
近日这君临越发的粘人了,还时不时蹦出几句惊世骇俗的情话,起先,长歌还会因他言语轻挑而产生愤怒最后直接变成麻木。
威逼利诱,强取豪夺,还以身相许……
试问,谁能想到堂堂魔君会变成这般?也幸亏她定力过人,对他这反复无常的性子还能忍受一二,若是换着其它人,保不准将他弃得老远。
她目光清冷地扫了他一眼,见他清澈无邪的脸,轻轻叹息了一声,觉得与他口舌委实是浪费时间,不想与他继续纠缠,抬步便往石碑的方向走了过去。
到了妖界,夜已彻底黑了。三人寻了间客栈打算就地歇息。
晚间,长歌刚上床榻打算入睡,一袭穿着白色里衣的男人已穿墙而入,然后,不由分说,直接掀开被子往后一抑,睡上了她的床,未了,似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伸手将被子往身上提了几分,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这才满意地阖上眼。
这动作熟练的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尴尬之处,好似,他本应该住在这一般。
长歌额上有青筋跳了两跳,按捺住自己几乎喷洒而出的怒火,望着床榻上紧闭双目的男人,清澈的眼眸微微眯起:“若我没记错,你的床应该不在这边吧?”
男人好似睡着了,完全没有丝毫反应。
长歌双眸一敛,直接掀开被子提起他的手臂欲将他丢出去,只听到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男人睁眼,幽幽地道:“我的伤口近日不知为何总会抽痛,那天雷果然非同凡响,即便是擦了季栎开的药也并没有多大作用。看来,想要痊愈,真是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