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瞧见她刚才那个模样没有?一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喝的是堕胎药,她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堕胎药……
慕秋身体重重一晃,浑身血液几乎在那瞬间逆流……原来她刚才喝的是堕胎药……并不是什么药膳!
堕胎……堕胎……
慕秋脚下一软,扶住身旁的墙壁,胸膛隐隐窒息,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沈子锐……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怀有身孕对不对?
你选择沉默……你选择不说……只是因为想要不动声色地堕了这胎……
另一名婢女捂嘴偷笑道:“就是……就是……”
那名婢女继续笑呵呵道:“她还吩咐我说,待少爷回来就立即通知她……她以为她是谁啊?她还真把自己当成这沈府的少夫人了不成?难道她不知道,少爷根本就没有出去吗?”
“他在哪?”沙哑到几乎冰冷的声音骤地响起。慕秋疾步走了出来。
那两名婢女脸色惊变,纷纷跪地行礼:“夫人……”
慕秋目光冰冷地望着那名讥笑她的婢女,声音冷沉地犹如腊月寒霜:“我问你们他在哪?”
那名婢女被她面上的冰冷模样给吓住了。“奴婢该死!”她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然后扬手甩了自己几个耳光,拉着慕秋的裙摆哭着求饶道,“是奴婢该死,是奴婢嘴贱,求少夫人饶我一命,求少夫人饶我一命!这件事若是少爷知道了,他定然不会放过我……求少夫人……”
慕秋眼底寒意一凝,伸手掐住了他的脖颈,用力收紧,一字一句仿佛碎了冰:“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他在哪?”
那名婢女被她掐得有些透不过气,涨红了脖颈,声音虚弱道:“少爷……少爷他在书房……”
慕秋手腕骤地一松,疾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内,男人正站在窗旁负手而立,目光幽邃地望着天空,一袭墨绿衫随风轻曳着,无形之中却有一股莫名的萧瑟寂寥之感。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为什么?”来人的声音夹带着颤抖质问出声。
沈子锐声音幽邃,默不吭声。
慕秋大步上前,将他的身体强行掰正面对她,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臂膀,双眼通红:“我问你为什么要杀了我腹中的孩子?”
沈子锐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吐出来的声音近乎残忍:“单云她腹中的孩子已经死了……”
“这又与我何干?”慕秋眼眶中的泪水簌簌而落,抓住他臂膀的手几乎要生生将他胳膊掐断,小腹中一阵阵绞痛如狂风暴雨袭扫而来,她置之不理,整个人陷入无尽疯狂:“她腹中的孩子不是我杀的,你为何要用我的孩子来偿还?”
“所有的人都亲眼所见,是你推她下去的……”臂膀几乎要断,沈子锐眉头紧皱,面上也不免有些恼意,然而,见她脸颊上淌落的泪水,不知为何那股怒气也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漫无边际的疼痛,疼的撕心裂肺,那么地令他措手不及,猝不及防。
他语气终究是放缓了几分,“只是一个孩子罢了,这次没了,我们下次再要一个孩子便是……你不必……”
慕秋错愕地望着他,泪水汹涌而出,她声音恍惚道:“你说什么……”
沈子锐以为她没有听清,打算重复一句,却瞧见她那近乎绝望的眼睛,话到途中再也说不出口,他柔声哄道:“慕秋,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
“对我如何?你想说从今往后一定会好好补偿我吗?”慕秋将他的话给打断,有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流出,她恍然未觉,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哭得泣不成声,“沈子锐,我不稀罕……我只要我的孩子……我只想要我孩子……你还我……”
腹中猛地一阵绞痛,慕秋忍不住弯了身。沈子锐低垂下头,望着她裙裳上染着的那一大片殷红刺目的鲜血,他脸色蓦地一变,连忙伸手去扶住她:“慕秋,你怎么了?”
“你滚……”慕秋骤地伸手大力推开他。
沈子锐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窗棂上。他望着她衣裳上那触目惊心的血液,望着她脸上绝望到心如死灰般的哀痛,他的身心仿佛在那一瞬间撕裂开来。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他似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消失不见,似乎那种东西消失之后便再也不会再回来了,那种感觉令他惶恐,令他不安、令他害怕、他本能地上前,声音带着连他也不知道的颤抖道:“让我看看……”
慕秋心中一片苍凉,她避开了他的触碰,伸出一只手指向外面,冷而绝望道:“沈子锐,你若是还想我活下去,你若是不想我立即死在你面前……你就立刻给我走……给我走……”最后一句加重了音量。
沈子锐喉咙一哽,似被什么堵住。他柔声安抚道:“好……我走……你不要动怒……我走……”说着,他抬步欲走,刚没走几分,身后有重物坠地,发出“砰!”地一声闷响,他脸色骤然一变,连忙上前将慕秋搀扶起,朝外怒吼道:“来人,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相比沈府的慌乱,长歌所在的荒山却寂静不少。望着面前的苍茫玄山,她顿住脚步,轻声开口:“说吧,你要与我谈些什么?”
李桢手腕一转,将一个雕刻的清冷孤傲的女糖人拿了出来,摆在长歌面前:“这便是你这些日子躲着我的原因?”
长歌目光随意地轻扫了一眼。
“轰隆”地一声,她只觉五雷轰顶,这糖人正是当日在梦镜之时,李桢所赠予她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