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方本来就怀疑景灿灿一脚踏两船,刚好见到陈烈过来,就感觉心里的猜想被坐实了,笑得更是别有深意,“还挺好,我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临走前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景灿灿灿,叫景灿灿觉得莫名其妙,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不用瞒了我都知道”之类的话,她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远走,转角处他个车子停在那里。
就她那个样子,就跟目送心上人远走似的,至少在陈烈眼里这样子,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点,手里拿着个文件袋,文件袋里放了点不知道什么东西,有些鼓起,他没说一句话的就将文件袋递到她面前。
理所当然的要她收下——
她一时间心情很难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紧紧地就抓住文件袋,巴巴地瞅向陈烈,“陈叔叔,是不是卫殊叫你给我送钱的?”
陈烈转身朝外走,“你的儿子我会叫人送去卫家。”
还抱着文件袋的景灿灿听愣了,一迳沉在卫殊心意里的她总算是长了回耳朵,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就瞪大了眼睛,——此时路灯亮起,而这边,陈烈刚好就站在路灯下,他背对着灯光,朦胧的灯光像是给他罩上一层浅浅的、晕开的光环。
一时叫景灿灿半眯了眼睛,她也不慢吞吞了,快步过去,试图拽他的衣袖,谁晓得他一个眼神丢过来,叫她立时就没种的放了手,一放手,她又嫌弃自己太怂,只得努力挤出笑脸,“陈叔叔,陈叔叔,我儿子在你那里?”
脸上挤出的是笑,她心里巴不得给陈烈几记巴掌,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她闹这种事,不知道别人丢了儿子得有多急、多难受,可他现在一说,就跟施舍似的。
叫她实在觉得不是滋味。
没等他点头确认,她也顾不得什么了,“陈叔叔你年纪不小了,怎么能这么吓人,我这两天都睡不好觉,还去报警,人家还找不着,陈叔叔,你怎么能这样的?”
年纪不小——听得陈烈嘴角一抽抽,不是他自夸,如今的他算是钻石王老五,谁能拼得过他?偏她不识好歹,——直接问她,“你能养活?”
命中红心。
景灿灿觉得自己快被躲穿了一样,论钱,她没有;论权,她更没有。慢慢地沿着墙壁缓缓蹲下,她不太甘心地抬起头,迎向陈烈的目光,那目光,怎么的形容,有些嫌弃,叫她还有些玻璃心——
话是真的,她真养不了,小孩子不是给吃就行的,她自己身上就那点钱,又没有收入来源,请原谅她有种深刻的不安全感,现在卫殊还能让人给她送钱,以后呢?真不好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还能跟卫殊在一起,因为上辈子的结局,跟卫殊结婚的人不是她。
金钱提供,总有一天会断的,她一直有这种担心,才会是卫殊给了,她就要,趁着能要时就她就要,挣一笔后除了攒下以后用的,就全部是给儿子用——她的想法归好,可真是现实来说,她能养得好儿子?
有那么一刻,她差点动摇了。
牙齿咬着舌尖,差点把她自己给咬疼了,再加胸胀,她更难受,幸好还有些理智,她还是咬咬牙,认真地跟他说,“我自己养活,哪怕我要去要饭,那是我儿子,我儿子!”
她低声冲他咆哮,想着自己这两天为了孩子的事简直担心上火,跑东跑西,又大大方方地打的什么的,一算起来,不止是钱的损失,还有白流的眼泪,谁能想得到是陈烈干的事,给景灿灿再一百个脑袋,她也联想不到他的身上。
“你能给他什么?”陈烈的眼神掠过她紧握手里的文件袋,又缓缓地收回视线,不动如山般的,“他长大后想要的你都不能给,本来他可以生活在卫家,过的生活与他过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你真想把他拖入你的泥潭里?”
分析的很到位,听得景灿灿几乎崩起来,真的,她有些被说服,可——思及上辈子她再也没能有孩子,又想想她上辈子被卖掉的儿子,她不舍得,非常不舍得,被差点说动的那点心思叫她狠狠地压下,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松口,儿子就会离开了她。
她知道没有了儿子,就没有了拖累,不必过的这么辛苦,她甚至可以去找罗方,就跟上辈子一样重新开始,按罗方的安排,再次成为大明星,——但只要这么一想,她的舌尖就犯苦,苦了两辈子的苦。
“你不用管——”她恨恨道,凭着一股子涌上来的“坚强”,上辈子她不坚强,不勇敢,只晓得往泥潭里陷,拔不出腿来都没关系,倔强地瞪着他,“我生的,我就自己能养活。”
听在陈烈耳朵里还挺好笑的,就跟听笑话似的,到底是没把他的话当真,——可也许,对着这么张年轻的小脸,他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或者说异想天开都成,手指指她紧拽着的文件袋,“这个还我?”
文件袋里是钱,她不知道是知道钱,没数过,想想两万块肯定是有的,她将文代袋紧紧地抱在胸前不肯放手,——这一抱在胸前可坏事了,她觉得文胸里面都湿透了,或者还能湿出外面的t恤,她越发地不敢将文件袋给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