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样好东西。”梅蜜由衷地说:“将来有机会我也要买一个。”
“很贵。”盗贼说。
克瑞玛尔只吃了一点醋栗后,就开始研究起他之前折下的枝干赤红的小树树枝,他发现它的红色并不属于它们自己,那是些攀附在树皮上生长的苔藓,水分充足的地方它们呈现出一种如同鲜血般的嫣红,干燥的苔藓则要失色得多,而且容易剥除,就像是黏结在枝干上的铁粉,微风吹过它们就会成片地簌簌落下。
呃,还有大团扑面而来的飞絮。
施法者站起身来向沼泽的深处看去,现在他们沿途还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草丘、芦苇与灌木丛,还有参差不齐的树木——它们的躯干就像盗贼投在地上的影子那样细长发黑,叶片稀疏干瘪。
他们在略作休息后继续往前,树木渐渐变得屈指可数,而草丘与灌木也不再那么连贯,而是如穿在链子上的珍珠,间隔很小但还是有,他们在经过一个又一个草丘时,已无法避免将脚踩进水沼,幸好他们已经提前换了高达大腿根部的柔软皮靴,膝盖上方用三道皮带固定系紧,不但水无法进入,就连风也无法找到一丝缝隙——王女对这种光亮柔滑,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瑕疵与皱褶的皮质十分好奇,但出于礼节,她没有过多地询问其中细节,不然伯德温和凯瑞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它来自于仅在雄性鲸鱼身上可见的某个特殊部位。
随着他们的深入,显而易见的,原本多变却轻缓柔和的风变得单一迅疾,它径直自北方来,吹向南方,最狂暴的时候就像是有个人在背后推动他们前进,白绒的花被它们卷向天空与远方——如果它们没有被潮湿的水分与沼泥黏住——空气变得干净清新,就连李奥娜也取下了面纱,但这同样意味着潜伏的危险正在逼近他们——精灵突然微微一顿,他举起手,紧随着在他身后的葛兰立刻后退了一步,在提起脚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明显的粘滞。
精灵改选了另一条路,在路经刚才那个地方时,施法者好奇地掷出树枝,他用的力气并不大,但那根只有小指粗细的树枝一下子就没了顶,两三朵白绒因为这个突兀的造访飞了起来,施法者捏起一朵,仔细查看——白绒这种植物开出的花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更像是柳絮,但只有一朵的时候你可以看得出它们更像是蒲公英,下面有个小梗,上面是朵圆球般的绒毛,只是只有蒲公英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那么大,绒毛轻细得就像是粉末。
法师轻轻地碰了碰它,它蓬地一声燃烧了起来。
而这片沼泽,将近三十万顷的地方,都覆盖着这种这种细巧丰厚的绒毛。
“不用担心这个,”凯瑞本说:“虽然我也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早就有人试验过,即便用火把灼烧,白绒燃烧的范围也绝对不会超过五十尺方圆,或许是因为下方的泥土过于潮湿冰冷的关系。”
“那是什么?”李奥娜突然问。
他们看到了在雪白的平原上,突然多出了一顶顶圆形的小屋子,它们看上去就像是覆盖着糖粉的蘑菇或是土豆。
“黑脚半身人的住所。”精灵游侠说:“但这些应该是已经被废弃了,他们总是在不断地迁徙。”
正如他所说的,他们走近后发现那些小屋子里空无一人,有些屋子已经倾塌——他们用芦苇来搭建这些屋子,芦苇会不断地腐朽与霉烂,一旦没人去更换那些坏掉的,整个屋子就会重新归到沼泽的循环体系中去,其中一个最大的屋子可能属于半身人的首领,就算是地面上也铺着芦苇编织成的厚毯子,屋角几丛驴蹄草与矮地榆生机勃勃,对于生于雪盖沼泽长于雪盖沼泽的和脚半身人来说,这些人类当做药草使用的植物他们是可以作为主食的,精灵几乎能够想象得出一个脚上包裹着厚重的黑色毛发的半身人,心情愉快地躺在这个“宽敞”的屋子里,过着他简单而快活,不用伸手就能吃饱肚子的生活。
但就这个“宽敞”的屋子,伯德温就连坐着都会觉得窒闷。
他们没有更动太多——半身人芦苇屋的建造方式非常简单,他们先将几抱(半身人的一抱)芦苇捆绑起来,面对面地插入芦苇地,平行相距约六尺那么远,芦苇顶部弯曲直至重叠,然后以芦苇编织而成的片墙填充其中的空隙,最后再在上面涂抹湿润的泥土,等泥土被太阳晒干,又轻又暖的小屋子就这么造好啦——而精灵与伯德温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将那些作为拱架的芦苇加长,再铺上芦苇,他们甚至无需用到湿泥,毕竟他们只会在这里停留一晚。
在屋子改造完毕后,新的麻烦来了。
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小虫子,有爬的,也有飞的,它们热热闹闹,呼朋唤友地冲进了这个狭小温暖,有着充足食物的空间。
凯瑞本当然有着解决这个小问题的办法,他身边带着一些种子,某种藤条特有的苦香味儿会令大部分虫子退避三舍,但他拿出种子之前,一根带着尖刺的小尾巴从梅蜜的胸口伸了出来,微微地晃了晃,那些不请自来的恶客就疯狂地逃走了,一只不剩。
“那是什么?”
“我的……魔宠。”梅蜜说。一边伸出手去护住了自己的胸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