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愿意。”克瑞玛尔说,而他身体里的巫妖轻声提醒它约见的时间与地点都可以由它自己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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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的法师与克瑞玛尔的会面被约定在次日,置放在柱厅前方的日晷阴影投在东南方向的红宝石点上的时候,这个时间对于每个施法者来说都是最好的,舒适的睡眠与平静的冥想保证了他们精力充沛,注意力集中,而丰盛的早餐也已经转化为了血液流动、肌肉收缩,大脑运转所需的能量,法师所需记忆的法术基本上也已经记忆完毕,除非遇到突袭,否则的话他们的法术位基本上都是满满的。
克瑞玛尔年轻漂亮的外表让另一个法师不由得增添了一份新的嫉妒,施法者注重天赋,但奇妙的,不为外人所知的是他们在挑选弟子的时候也经常会为外表所迷惑,就算是将来很可能是一具骨头架子的灰袍或是喜好将自己弄得奇形怪状的红袍也是,所以一个施法者的弟子很可能阴郁、淫糜或是残暴,但如果只看脸的话,几乎都在水准线以上,领主所雇佣的法师有着一个很大的鹰钩鼻,眼窝深凹,眉骨突出,不太好的地方是下颌,他的下巴骨就像是被捏过一把的面团末端尖锐并向上翘起,嘴唇因此显得有点瘪,放在异界灵魂所处的位面里这种锥子般的脸型可能会受到追捧,但在这个位面里只会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鹰钩鼻法师将这份小小的不满与嫉妒隐藏在心底,他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基本上来说与白塔的警备队长所做的没什么不同,只是他的结论更为专业与准确,毕竟非施法者只能大略地从外表判断两份魔法印记是否彼此吻合,而施法者总能看到和感受到更多,他在东冠领主的麾下服役良久,虽然不是比维斯的导师,但也曾经对他指点一二过,所以他对比维斯的魔法火焰还是相当熟悉的——克瑞玛尔的火焰比起比维斯的更为精纯迅猛,但仍然有痕迹可循——导师总会在弟子的施法手势与吟唱语调中留下些许蛛丝马迹,这将会贯穿后者生命中的很长一段时间,有时可能延续上几十年也会逐渐湮在新的施法者最终必将形成的自身习惯与施法风格里。
当然,巫妖的导师并不是比维斯,但这种似是而非的摹仿对一个曾经的不死者来说不比呼吸和眨眼更困难。
克瑞玛尔或许会成为一个比他的导师更为强大的法师,鹰钩鼻不那么自然地想,或许是因为他是个半精灵的关系。
他将克瑞玛尔的力量与天赋推到血统上后就心平气和了很多,而且强大又能如何呢,一个孤独的施法者永远无法对抗一个富有的领主,看看比维斯,他自以为脱离了桎梏,却没发现同时也失去了保护,他和他所谓的妻子只过了两年平静的日子就被灰袍找上了门——他知道领主的第一子、第三子或许还有第八子都与之有所关联,而其他的儿子们甚至包括领主也未必是一无所知,但他们都保持了沉默,或是愉快地袖手旁观了。
现在东冠的领主对比维斯的弟子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让鹰钩鼻法师忍不住地发笑,对于自己的儿子与孙子的死亡无动于衷并及时地捞取了一些好处的老领主当然不是那种会突然感怀亲情的人,他现在仍旧是东冠列岛所有人的主人,当然,他已经不年轻了,但还是有着旺盛的精力与健康的身体,问题是他的长子已经长大了,或者说,太大了,他正在威胁到老领主的地位——法师可以从自己的工作中窥视到老领主内心的惶恐与恶毒,他不断地挑拨着各个儿子之间的关系——他的儿子们确实在争斗不休,要知道,东冠的主人只会有一个,其他的八个儿子在真正的继承者,更正确地说,东冠的新主人出现之后连同与之相关的人都将难逃一死,但最近的一段时间,这种争斗似乎正在趋向低潮,老领主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他的儿子不再相互消耗而是各自厉兵秣马,只看谁能第一次杀死他,登上他的宝座,收拢他的力量,最后才是将剩余的兄弟屠戮一空。
比维斯的弟子可以说是出现的恰到好处,出现的妙,出现的好,出现的呱呱叫—— 在老领主正需要有这么个新标的的时候,说实话,比维斯愚蠢的死亡让那位统治者蹉叹过好一阵子呢。
想到这儿,他允许自己的笑容浮上表面:“那位最为尊贵的大人一定会很高兴的,”他真心实意地说:“他是个爱护儿子的好父亲,但比维斯,我必须那么说,比维斯是他最为宠爱的那一个,不过那完全是人之常情,等你们见到他就一定会知道那是为什么,但请容我暂时保留这个小秘密。”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不过巫妖的惊讶只在表面,他早就在比维斯的记忆见过他的父亲,东冠的领主,唯一的统治者,他的儿子(除了比维斯与长子)几乎都继承了他们母亲的容貌与身材,也就是说有着美丽的面容与颀长的身材,但长子的发色是黑色的,眼睛则是暧昧不清的黄绿色,只有比维斯不仅是宽而短,活像是个矮人的身材,就连浅黄色的头发与泥土色的眼睛都与老领主一模一样,简直就是照着老领主二十岁时的版本拓印下来的。
轧轧的轰鸣声在他们身后响起,狂乱的,人为的机械掀起的狂风撕扯着凯瑞本一行人的袍襟与长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