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亚诺坐在更衣室里抹发胶。

熟知他这一习惯的队友们并不太在意,甚至连开玩笑都懒得。拉莫斯刚刚刷完face和twitter,发现一个惊天消息,忙一推葡萄牙人的后背,“刚才卡卡进球了,就在现在正举行的意甲联赛里,米兰对拉齐奥！”

克里斯蒂亚诺一怔,接着说:“好,我知道了。”

拉莫斯顿时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脸上的惊讶之情不可遏制:“cris,你表现得也太镇定了吧,这可是卡卡回到米兰的第一个进球。你和他关系一向很好,不是吗?”

皇马7号把发胶瓶子放回衣柜里,手伸进头里扒拉两下,起身不咸不淡地看向拉莫斯:“走吧,我们对塞维利亚的比赛也马上就要开始了。”

拉莫斯觉得很疑惑,非常疑惑,疑惑到在入场时也忍不住去问站在自己旁边的瓦拉内:“你觉不觉得cris今天有点不正常?”

瓦学霸茫然,“哪里不正常?”

“算了,我为什么要问你……”

球场上的克里斯蒂亚诺仍旧是那个永不疲倦的机器人,每一次进攻都有他的身影。然而今天却不只有拉莫斯一个人为他感到担心,众所周知,布拉特在此前的一个节目中公然表示比起c罗他更喜欢梅西,甚至把c罗比作球场上的指挥官,以小丑般的模仿来嘲笑他。一向傲然的克里斯蒂亚诺当然不会对这样的言论保持沉默,他在face上充满讽刺地回应:“感谢布拉特对我、我的俱乐部和我的国家所表示的‘尊敬’。”

然而也许克里斯蒂亚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他在整场比赛的发挥都十分稳定,到了第32分钟的时候,他沉稳主罚点球命中并且敬礼向布拉特致意。

自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拉莫斯带着左腿的伤目睹皇马领袖大发神威,在第60分钟一脚劲射入网。转播镜头下的克里斯蒂亚诺笑容灿烂,奔跑在禁区内双手抬高指天。现场的拉莫斯却揉揉眼睛,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对着天空大笑的克里斯蒂亚诺……他的眼眶是红的。

第71分钟,皇马7号禁区边缘大力射门打在帕雷哈身上,偏转吊过贝托入网。拉莫斯捂着自己的腿,不禁想象被那个球打到究竟会是有多疼。成功上演帽子戏法的克里斯蒂亚诺收获了无数掌声和欢呼声——这对于他来说当然是家常便饭,但拉莫斯觉得他好像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开心,因为在比赛结束走入球员通道时,克里斯蒂亚诺最后仰望了一次天空,回头的时候拉莫斯看见好像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滑落,这在那个已经越来越成熟的皇马领袖身上,已是少于看见的情景了。

拉莫斯想问,当他很明白有些问题是不能问出口的。

不过拉莫斯明智,并不代表另外的人也明智,比如说……才刷新了克里斯蒂亚诺转会记录的某人——

“cris,恭喜你上演帽子戏法！”加雷斯贝尔甫一进入更衣室就凑到克里斯蒂亚诺身边去了,这位以模仿c罗著名的前热刺球员见到克里斯蒂亚诺戴帽,似乎比自己梅开二度还要开心。

“你也不错。”葡萄牙人朝他的后辈笑笑,从衣柜里拿出手机。

贝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看见自己的偶像已经开始登上twitter刷动态,他也只得礼貌地走开,不去偷看。正是因为这样,没有一个人知道克里斯蒂亚诺此刻正在刷的是什么。他正点开卡卡关于回归首球的动态,一条一条地翻看着成千上万的留言。

他发布出来的文字太少,所以他只能通过粉丝们的留言从侧面关注他。

和预想中一样,里面有很多关于舍甫琴科和卡卡的议论。克里斯蒂亚诺是知道舍甫琴科会去看这场比赛的,他从遥远的英国赶到圣西罗,只为替昔日的锋线搭档加油。新闻上说,当卡卡进球的时候,舍甫琴科在看台上欢呼得快要疯掉了。翻看到最后,葡萄牙人发现自己的名字果然被提到了:

“这个时候cr在哪儿啊?果然舍瓦和卡卡才是真好基友啊！”

“呵呵,人家cr忙着大杀四方呢,帽子戏法哦,哪有空理卡卡。”

“想念当年米兰的7-22搭档。”

他的唇角慢慢勾起,抹开一道化不开的苦笑。

[“cris,明天的比赛加油,当然,我也会加油的。对了,舍瓦说明天会回来看我的比赛。我想了想,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能太小气,改天,我回伯纳乌看你比赛吧！”]

那个男人始终如此,用最平淡的话语将每一处都面面俱到,微笑着说出贴心关怀的语句,却不知道这样会对另外一个人产生怎样的影响。但克里斯蒂亚诺也知道,他不能再放任自己了。

还在曼联的时候,他可以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会和他并肩作战,于是放任思念脱缰。以至于在同年转会皇马的时候,他会高兴到毫不避讳媒体,为卡卡找到一栋离自己家只有400m的别墅。

但现在不同了,年龄是无形的鸿沟,阻碍着一切一切的发生。28和31的年龄意味着……他们永远也无法再并肩作战了。所以是时候收拢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停下你那刷动态的手,克里斯蒂亚诺。

只需要笑就好了。

葡萄牙人发动新购入的法拉利,朝守候在球场外的球迷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还竖起大拇指赞扬今天的大胜。

“cristiano！cristiano！cristiano！”

激动的欢呼声在耳边远去,克里斯蒂亚诺打开蓝牙耳机,接入那个熟悉的号码打来的电话。

“恭喜你,cris。”

“你也不赖,里卡多。”

“现在是和本泽马他们一起去庆祝吗?”卡卡没有听到闹腾的声音,略微觉得有点疑惑。

“不……”克里斯蒂亚诺顿了顿,尽量用最平常的语气说:“我一个人先回家了,正在路上。”

“噢,你一定累了。哈哈,机器人也有疲惫的时候。”卡卡那边似乎很热闹,克里斯蒂亚诺听见有个声音在叫ricky,明明觉得不应该,但他的脑海里仍旧飞快闪过舍甫琴科的样子。

“好的,那么快回家吧,路上小心。”

克里斯蒂亚诺紧紧握住方向盘,紧绷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疼,“好,玩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