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林曦带回家后,舍不得离开她半步,他哄着她,宠着她,为了她,他甚至去爬有危险的柱子,掌心被绳子勒出了血,脖颈上也有细小的血痕,就是为了那朵花,那朵经过普陀寺开光过的花,使得他经历了两辈子最狼狈的时刻,而他只希望她能幸福安康一辈子,不要像上辈子那样过的那么苦,早早的去世。其实他心底最期望的是,那朵花能改变林曦的命运。
张医生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因回忆陷入浓浓忧伤之中的顾轩,他高大的身体,笼在阴影中,显得落寞而寂寥,他看了小护士一眼,见小护士不知道所措的摇了摇头,不解的问道:“顾先生,您妻子怀孕了,你不高兴吗?”
顾轩神色迷茫的望向张医生,喃喃的道:“你说什么,林曦怀孕了。”
话说完,他猛的睁大眼睛,从沙发弹跳起来,拎起张医生的衣领,瞪着冰潭似的眼睛,看着张医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医生被顾轩的反应吓了一跳,心中暗想,难不成这孩子不是顾总的,他再说话时,已有了胆怯,小声说道,“顾先生,您妻子怀孕了。”
顾轩立马长大嘴,松开张医生的衣领,原地转起了圈,嘿嘿的傻笑起来,“林曦怀孕了,林曦怀孕了。”兴奋的像个小孩子。
王妈从小看着顾轩长大,到有几分情意在,她晓得顾轩小时候没少吃苦,每每打架时,别的孩子都有父母护,只有他,打架之后,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这下太太有了孩子,先生就不用那么苦了,想着想着眼底便有了湿意,忙转身去擦。
被松开衣领的张医生,瘫坐在地上,长吁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顾先生刚在的表情真吓人,幸好他是高兴的。
已经被幸福冲昏头脑的顾轩,呆呆的站在原地,王妈转过身,笑着说道,“顾先生,太太怀孕了,你还不赶紧把太太找回来,省的在外面磕着碰着,那可就麻烦了。”
顾轩回过神,俊美的脸上还带着傻笑,“王妈你说的对,我这就去找林曦。”
天鹅堡咖啡厅坐落在A市的郊外,三面环水,需开车螺旋而上,林曦放下手中的曼特宁咖啡,她很钟情于曼特宁咖啡,总感觉它的味道和她有点像,“柳絮你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发呆吧!”
她和柳絮已经在这坐了半个钟头,期间两人要了两杯咖啡,至始至终,柳絮都没有说话,仿佛忘了她叫她出来的目的,只对着眼前的黑色咖啡发呆。
柳絮伸手将洒落在额前的长发别到而后,露出憔悴的面容,往日咄咄逼人的气势虽还在,却大大的打了折扣,她苦笑一声,双眸浮起一抹哀伤。淡淡的开口道:“我十二岁那年,跟着妈妈到了顾家,小时候因为没有爸爸,经常被人欺负,性格变的懦弱胆小,刚到顾家那会儿,顾轩特别讨厌我和妈妈,经常欺负我们。”
说道着,柳絮脸上浮现一丝害怕,“他到也从不打我们,只在精神上折磨我们,那个时候的我差点精神崩溃进了神经病医院。”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的脸上浮现了自得的笑,“好在,没过多久,顾轩对我的态度就改变了,我记得那年的冬天很冷,我自己走在放学的路上,被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围住,他们不仅抢我的钱,还辱骂顾轩,我本来被他们手中的刀吓的喘不过来气,可一慌神间我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顾轩,不知道从那鼓起来的勇气,我上前一步,推了站在我面前的人一下,并大声的,用能让顾轩听到的声音喊道,我哥哥不是没娘养的,他是好人。很快,我的反抗就被他们无情镇压了,他们将我推在地上,用脚踢我,我吓的嗷嗷大哭,不敢再说一句强硬的话。”
随即柳絮嗤笑一声,冷然地说道,“顾轩那个人就是魔鬼,他冲进来,将那几个人摔倒,其中一个人拿着刀吓唬他,他也不怕,就那样顶着上前,那人吓得浑身发抖,大声的喊着,‘姓顾的,你别过来。’见顾轩离他越来越近,那人吓的胡乱的挥舞着刀子,顾轩就煞着一张脸,一把抓住刀刃,锋利的刀片将他的手划破,刀上,手上都是他的血。而那个拿刀的人直接被他吓晕了过去。
柳絮因说道紧张处绷着的一张脸,放松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渐渐的染了笑意,接着说道,“从那以后我在顾家的生活便好了起来,顾轩不在折磨我,却也不怎么搭理我,直到有一天,顾爸爸公司和其他公司联谊组织的一次郊游,那是一次七日游活动,只进行了一半顾轩的身体就不适了起来,他偷偷的躲在角落里,我看着他因疼痛牙齿咬破了上嘴唇,脸色发黑,冷汗布满满脸,几乎眩晕过去,意识已经出现了迷离,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顾轩和顾爸爸的关系不好,我怕我把顾爸爸找来,顾轩会像以前那样对我,我想逃开,假装没看到,脚步刚动了一下,就看到一个又黑又丑又胖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怯怯的走到顾轩面前,掀开顾轩腰上露着一半腐烂的伤口,我知道那是顾轩跟别人打架得的伤口,他和别人打架不一样,别人打架只尽力,他打架要命,又凶又狠又不要命,别人打架只受轻伤,他打架能要半条命,事后还不好好处理伤口,经常会发炎,好在他这种打架方式也有好处,别的孩子都不敢在欺负他,都害怕他,连带的我也没有敢欺负。”
柳絮说道着,似是陷入某种怀念中,两人之间有瞬间的停滞,看着对面林曦眼中闪过的一丝无奈,她才如梦方醒,“看我说着说着就跑神了,我们接着说刚才的小女孩,她掀开顾轩的衣服后,面色一白,忍着恶心,从身上掏出一个香袋,倒出里面的东西,合着她手上的矿泉水搅拌成一团,涂在顾轩的伤口上。这时,我听到身后有顾爸爸的声音,想要逃开已经不可能了,我几步跑到顾轩的面前,夺过那个小姑娘手中剩余的香袋,握在手中,顾轩醒来后,就看到拿着水和香袋的我,以为是我救了他,他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从那以后,他将我宠上了天。”说道着,柳絮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笑的太厉害,连眼角都渗出了泪“而那个丑八怪,她因着自卑被我骂哭跑走了。”
林曦搅拌着咖啡的手一顿,心里各种翻滚着,她就是柳絮口中的那个小女孩,那个时候的她,因为生病,长的有黑又胖又丑,心里自卑的不行,别人一说她,她不懂得回击,只会伤心着哭着跑开,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她还真怯懦,她就应该,夺回柳絮手中的香袋,狠狠给她一巴掌才对。
林曦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面上带了不悦,“你说完了吗?”
柳絮的笑容停下来,脸上带了苦色,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在那以后,顾轩待我真好,他将我当成公主一样宠爱,将我宠的无法无天,肆意妄为,我一直以为他这辈子都会这么对我好,并且只会对我一个人这么好,我已经将他当做了我的所有物,我不在顾忌他的心情,不再理会他的感受,他那样宠我,让我忘乎所以,望到我以为不管我怎么样对他,他都会笑着看着我,不忍心责备我,即使他生气,只要我仰着下巴,眼中沁着一丝泪,他都会妥协,他是我一个人,我是他的全部。”
柳絮话音落下半晌,又不在说话,林曦就知道,她又沉浸在往日甜蜜地回忆中无法自拔。
柳絮放在桌子的手,紧紧的握着,脸上带着懊恼,“后来,我遇到了江清暮,那是我噩梦的开始,他和顾轩一样好看,他不像顾轩那样宠着我,每次见到我,他的脸上虽然都带着笑,可却是那般疏离,我却沉醉在他如水波的眸子中,不可自拔,我才见了江清暮几次,也许他都不记得我,可我感觉自己疯狂的迷恋上了他,他的笑,他的疏离,他的儒雅,都让我朝思暮想,我为他甚至割了腕,顾轩无法,才带我去了美国,只是我回来后一切都变了,顾轩好像在生我的气,不再像以前那样宠我,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他还是我的顾轩。”柳絮带着得意,看着对面的林曦,问道,“你说是吧,要不他也不会把衣服给我。只要我以后远离江清暮,守在他的身边,顾轩就没你的事。”
她说完,苍白的脸上带着倨傲,居高临下的鄙视着林曦,“我们现在该说重点了,我迷恋江清暮的那段时间,精神变的非常不好,有了自虐的倾向,顾轩试了很多法子,我的病都不见好,后来,他的一个下属不知道从那得了个消息,为了讨好他,对顾轩说,A市会展中心将举行一场画展,那天会有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普陀寺高僧去,顾轩想着,说不定我出去走走,让高僧开解开解,我的病就有可能会变好。画展的那天,他就带着我去了,刚开始画展上没有什么能引起我们的兴趣,只感觉枯燥无味的很,直到,我们走到走廊深处,看到弹古筝的你,那个时候的您,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细微的风透过珠帘,将你的裙摆吹起,飘扬的发丝朦胧般的遮挡着你的脸,你美好的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尤其是你的琴声,不带一丝烦恼,清扬而又欢快。我跟顾轩说,我喜欢听你弹古筝,你的琴声会让我的心情变好,顾轩说,‘好’然后他就把你娶回了家,让你天天给我弹古筝。”
说到着,她看着林曦的面上已带了浓浓的嘲讽,“你因我嫁给了顾轩,现在我回来了,你该把顾轩还给我了。”
窗户半开着,半山腰有些冷,凉凉的风,吹的林曦打了个冷颤,她裹紧身上的衣服,用手支着下巴,慵懒的看着窗外,她知道柳絮说的是真的,那年画展,她需要钱,就去画展卖艺,只是没有想到,天意弄人,顾轩娶她是因着那么荒唐的理由。
“既然是你的,你就抢回去。"林曦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包,转身向外走去,“他现在就像个狗皮膏药,黏我黏的那么紧,我想甩都甩不掉,哎……"最后望柳絮的那一眼,充满了挑衅和鄙视。
柳絮忍下满脸的怒气,站起身去抓林曦的胳膊,"我会把属于我的抢回来。"
林曦神色淡淡的看了柳絮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等着你来抢。“话落,甩开了柳絮的手。
盘旋的路上,林曦静静的开着车,她开的是她那辆不起眼的红色QQ,她伸出左手,放在有些凸起的小肚上,这里面孕育着一个孩子,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留,也许,她(他)来的不是时候,她的眼角带了泪,对不起,孩子,妈妈现在还不能迎接你的到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泛着星花,一辆黑色的轿车,直直的向林曦的车撞来,剧烈的碰撞,让林曦有瞬间的眩晕,她条件反射的踩着刹闸,车子却不听她的话,她踩得越用力,她的车子向前窜动的越猛,这一刻儿,林曦才意识到她的车子被人动了手脚。
她的肚子开始痛,她感觉有黏糊糊的液体从她的身体中流出,她的眼泪就像暴雨一样哗哗的往下流着,她的孩子,虽然她不想要他(她),可她从未想过让他(她)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意识恍惚间,她看到柳絮的车,开到了她的车的旁边,她吃力的摇下车窗,卑微的像柳絮求教,嘴张开,发出呜呜的求救,”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朦胧间,她看到柳絮嘴角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憔悴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像血一样炫目,她带上墨镜,启动车子,用力的撞上她皑皑可危的车,她卡在栏杆上的红色QQ,脱离了栏杆的束缚,像箭一样向着水底深处奔去。
风顺着车窗口,凶猛的灌了进来,刮的脸生疼生疼,失重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顾轩的声音,她闭上眼,将眼泪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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