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婉儿回答,心里顿时荒芜一片,有苍凉的难过,就站在那里,紧抿双唇看他。
“行了。我到机场给你电话。到广城也给你电话,别担心了。
我晚上还有一个会议。”他的声音柔和了鼻多,唇边浮起一抹笑,然后看看腕表,说:“如果再不出发,就真得要飙车了。”
苏婉儿点点头,说:“那你小心开车。到机场和广城都给我电话。”
他略略点头,发动车子离开。日光已有了夕阳的意味,拐过那路口,便消失不见。苏婉儿站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回到屋里,心里堵得慌。
她情绪不太高,鼻秀芝也瞧出端倪,说什么不要太累,去楼上休息,等明天带她去做护肤保养。苏婉儿只是点头,立马就上楼去因为一直在想叶云嘉说自已跟他相识的事.所以.根本没有睡意。
再者,她还要等叶云嘉报平安的电话。
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想了许久,却总是模模糊糊的。似乎在那一年的初夏,有一个小男孩闯入自家院落,一言不发,因此,就在家住了几天。后来,仿若又是无声无息的消失的。但其中的细节,苏婉儿想不起来,如今只能想起这些模糊的痕迹,以及那小男孩明净乌黑的眼。
对,那时,那男孩一言不发,却总是睁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于是她就板起脸对他吼。他也不怕,似乎还是那样看自己。
记忆似乎有复苏的迹象,但不足以让那些片段拼凑出完整的来龙去脉。
““八年之前,.苏婉儿不由得来回踱步,兀自念道。陡然,她想起大哥。立马给大哥打电话。直截了当地询问。
苏大伟略一思考,说:““我还记得,那应鼻是初夏时节,妈在玻璃厂上班,爸在六七饭店做事。我那时是上补习班。
你一个人在家。我补习半天回来,就看到你在廊檐下做作业,旁边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穿了我的衬衫与短裤,胳膊上缠了绷带,看绑的蝴蝶结手法就知道是你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
““没什么。就是今天无聊,忽然觉得像是有这么一件事,但又想不起来。所以才问大哥。,…苏婉儿说。她并不打算告诉大弄自己遇见了当年那个小男孩。
““哦,这样。当然,确实有这么一件事。爸妈都到处去看有没有寻人启事。跟他说话,他也不开口。成天就坐在你旁边,看你做作业。你出去玩,他就跟在你身后。不过,后来,爸妈准备去报警,谁晓得第二天一大早,那孩子就不见了。因此才作罢。说实话,当时爸爸妈妈怕惹祸上身,还.丁嘱我们不要对外人说起有这事呢。,.苏大伟缓缓叙述,像是沉浸在回忆里。
苏婉儿的记忆终于渐渐清晰,那小男孩明净的眼仿若就还在眼前。
那一天,她在堆积如山的作业里狂奔。忽然有人,哗啦啦推开木门进来,木门拍打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嘭,,一声。苏婉儿抬头便看到头发极短的小男孩合身的衬衫西裤,以及左边胳膊上全然的斑斑血迹。
她猛然跳起来,问:““你是谁?,.
小男孩只扫她一眼,一转身将那门关上,还插上门闩。初夏槐花的甜香里隐隐带了血腥的味道,血还顺他的胳膊往下淌,滴在长了青苔的地板上。
苏婉儿大惊,跳过来问:““你怎么了?,,他只是看着她,脸上是那种极度的平静。苏婉儿这才发现这小男孩长得真好看,尤其是那一双眼。而门外平静的小巷里,有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惊飞一群知了。
他不说话,径直走到花台旁坐下。苏婉儿询问什么,他都似乎没听见,只是很认真地看她。她作业如山,忙得焦头烂额,性格历来火爆的她自然不会耐着性子仔细询问,于是拿了剪刀咔嚓剪开他的衬衫袖子,搬了药箱出来,为他清除伤口、消毒,绑了止血绷带。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你…,坐在这里。等我写完语文作业,带你去诊所重新包扎。,.
那时,苏婉儿已是初二下学期,作业堆积如上。
““想起了么?,.苏大伟忽然问,将苏婉儿带回现实里。她笑了笑,听到嫂子在喊大哥去买酱油,觉得这场景格外温馨。大哥应声,便是匆忙挂了电话。
苏婉儿将电话放下,将窗帘全部拉开,看斜阳落叶西风紧,看来又要变天气了。
她记得遇那时遇见叶云嘉后,就带他去诊所处理伤口,就是这样的斜阳,带了闷热的风,晚上电闪雷鸣,全是暴雨。
她还记得在小诊所里,无论如何处理伤口,小小的男孩总是咬紧唇、蹙紧眉头,但去一多不吭。于是,她对熟识的大夫说这是小姨的儿子,从小就是哑巴。
夕阳里,她惦记作业,走得很快。他紧跟着她,似乎怕穿街走巷弄丢了自己。晚上,父母、哥哥询问他,他依旧一言不发,大家只好放弃。半夜里,妈妈病发,哥哥和爸爸将妈妈送去医院。苏婉儿睡不着,依旧在做中考习题。电闪雷鸣的,那小男孩似乎是伤口痛,发出低低的呻吟。
呻吟声弄得苏婉儿心烦意乱,无法好好做习题,于是娄了过去,想要呵斥他,让他好好安睡。可是他却一下子抱住她。苏婉儿本能要拍开他,可是他搂得紧,像是邻居家那小孩子抱自己的妈妈那样。她的手就悬在那里,久久没有落下,只低头看他,觉得他是这样小小的孩子,身上有一股子的血腥味,却又这样的让人觉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