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差的情况是什么？”刘春力静默了片刻，问。

“我咨询过律师，因为他过手的资金太大了，罪会很重，最多可能被判无期徒刑！那样他这辈子就毁了，永远被围在那个高墙里。我觉得他会活不下去，他心重又骄傲，永远困着他，他看不到希望就会死。”

“当初他脑袋被驴踢了还是怎么的？”刘春力烦躁的扒扒头发，“怎么就冒名顶替呢？做出这样的事，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就算做了，把手擦干净啊。”

“当时他重伤，我总是想，或者开始并不是他主动的。”路小凡每当想起这个，就更加心疼，“你想想兰姨疗养院的费用，小富之家都支付不起的，再想想傅敏的学费，还有他躺在医院这么久的昂贵医药费……他家那么穷，你让他能怎么选？我但愿他不是个重情重义的，我但愿他不是个负责任的，可他就是背了这么多的债，你又让他怎么办？”而且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促使他变成另一个人这件事，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诱因。

“是，他情在可原，但法不容情啊。”

“所以我告诉你这件事，你绝对不能说出去！”路小凡猛地抓住刘春力的双手，“其实我不应该告诉你，因为那样你也有包庇的罪责，可是，我又不能瞒你这么大一个秘密。”

路小凡深吸口气，但眼泪却并没有止住，“我终于明白那一次。他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为什么要放弃我。朱迪一定逼他了，他怕连累我，他想保护我。其实我们在一起时，他一直很克制，若他不那么珍视我，大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不顾我的未来。他如果存心，就是让我未婚帮他生猴子我也愿意的。小舅，他是个好人。他的心那么善良。他不该落到这步境地的！明明他对我有感情，却要逼着自己冷漠，他的心得多疼啊。我还……我还那么无情的把订婚戒指还给了他，对他冷言冷语。我为什么……就那么笨呢？他心里藏着那么多苦。别人不知道。我应该懂的！”

“行了。别自责了。”刘春力坐过来，搂住了路小凡的肩膀，让她倚着自己哭。“现在的难题是要怎么办？真的一直瞒下去吗？我不介意封嘴，我只觉得天网恢恢，纸是包不住火的。”

路小凡心里一抖。

她没有说，她其实更怕另一种可能。傅诚和原来的计肇钧不仅不是好友，还互相厌恶憎恨。那么那起车祸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事故，还是他杀？若再有阴暗的秘密被揭开，她怕傅诚，不，现在仍然要叫他计肇钧，她怕计肇钧会付出更大的代价。甚至于，生命……

可是她不能失去他，再一次。

“别多想了。”压得人快抬不起头的沉默后，刘春力拍拍路小凡的脑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个是死局，所以咱们看看时间会给你什么选择。现在也只有守口如瓶，希望老天给机会，死局里面能找到生门。”

还有生门吗？路小凡绝望的想着。

但无论如何，日子还得过下去。第二天江东明给她送来遗落在他车上的东西时问，“你想不想知道兰淑云当年在计氏工作的情况呢？我可以帮你查查。说起来，计家和傅家还真是挺有缘的。母亲曾经做过我姑夫的秘书，他们的儿子就成为了共生死的好友。”

不知是不是路小凡多心，她总觉得江东明意有所指，特别是“共生死”三个字，他说得格外重。

路小凡摇摇头，“我打听傅诚和计先生的事也是为了满足兰姨的好奇心。”她撒谎了，这些日子来，别的本事没见涨，撒谎却可以连眼也不眨，“其他的事就算了吧。不过，还是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