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排躺在小河边的柳树下,元疏忆看着自头顶光驳投下来的斑影,以手扣腹,眯着的眼睛里晦暗不明的流着光波。
她好久,没有这样悠闲自在过了。
“你的伤口还疼吗?”躺在一旁的拓拔谌看她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因为太过疼痛而睡不着,只好轻声问道。
狭长的眼眯成一条线,元疏忆转过头去看她,戏谑十足“要是现在还疼,你是不是还要帮我?”
“帮”的具体内容她没说,只是当事人心知肚明,拓拔谌被她这样调侃,脸“腾腾腾”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她害羞的将脸转过去,不敢再看她。
天空湛蓝湛蓝的,浮着几朵白白的云,闲适的从这头浮到那头,再从那头浮到这头,舒舒卷卷,悠悠荡荡。躺着的草是初夏刚长成的,软软的、碧青色的,微风过处还能传来泥土的芬芳,带来一丝水汽,就算在日头下也不会让人觉得炎热的。
四周寂静极了,偶尔还能听见蝈蝈的叫声,唱小曲儿似的,催人入眠。在这样的环境下,拓拔谌不一会儿就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了。
她好似做了什么美梦,睡着时嘴角都是弯着的,在梦里,想必她一定是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了吧。
元疏忆听着身旁的人逐渐缓和的呼吸声,在这般醉人的环境下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爱逞强的元疏忆从来没有做过粗重的活,在她夺过拓拔谌手里槐木制成的木锹时就有心理准备,自己此次定然是会累到的,可是她没想到结果竟然那么惨烈。
挖水道时要忍受不断飞溅的泥水弄脏自己干净的衣服不说,在粘稠的泥水里行走也很是困难,就算拓拔谌给她一双轻便的草鞋,她也走得很是艰难。不仅如此,不断弯腰掘土更是让她的腰疼得厉害,牵动她左肩上尚未好的完全的伤就更让人难受,要命的是,那槐木做成的木锹太过粗糙,她挖了会儿就感觉手里刺刺的疼痛,仔细一看却是白嫩的手被磨了几个水泡。
想着是自己硬要帮拓拔谌的,自己都成这样了拓拔谌那个柔柔弱弱的小身板不知还能如何,元疏忆咬咬牙也就继续挖了下去,只是那样,她的手被磨的就更加厉害了。尤其是她还忍不了自己身上的脏污,跑到河里洗漱,更是让那水泡和她肩上未好的伤加重了些许。
所以说,让大夫见了就头疼的就是像元疏忆这种讳疾忌医不说还不遵医嘱的人。
“你别动啊,”拓拔谌小心的掰开她的手,眼泪花在眼眶里打着圈圈,她小心的从自己随身的绣着花的小荷包里拿出一根针,张罗着就要帮她把水泡挑掉。
眼看着那针就要戳进自己的肉里了,元疏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平生最怕的事有两样,一是怕疼,二是怕看见自己流血。好巧不巧,今天这两样都占全了。
赶紧偏过头去,元疏忆装作没事人一样语气轻松的问她,“你不是扮男装么,怎么还随身带着女孩子家才有的荷包啊?”而且还是绣花的。
“这是端午时我娘送我的,”拓拔谌小心的拿针靠近她的水泡,试了试才一鼓作气的刺了进去,顿时一股黄色的流脓流了下来。
“嘶——哈哈你们的习俗真有趣。”元疏忆疼的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好容易忍住自己要惨叫出声的*,继续与拓拔谌唠嗑。
“端午不都是要送荷包的吗?”拓拔谌不解的反问她,听见她状似抽气的声音,手下一顿,关心道“很疼吗?”
“不疼。”元疏忆扭曲着表情对她笑,“一点……额……都不疼。”
“哦。”拓拔谌听见她的话,放下心来,继续给她挑水泡。
不知道是因为元疏忆长得太美,即使扭曲了表情还是那么美,还是因为拓拔谌太善良无知容易被骗了,总而言之拓拔谌竟然真的相信元疏忆说的“不疼”的话了。
元疏忆心里都快哭死了,可是为了维持与她美貌并存的美丽形象,她还是装作没事的人一般继续道“可能是我们不是一个地域的人的缘故吧。”
“那你是哪个地域的啊?”拓拔谌手下动作不停,依然仔细的给她挑着水泡,顺着她的话道。
“我啊,是……嘶……疼!”元疏忆的手上靠近手掌的地方长了大小不一的四五个水泡,一个一个被挑掉的话着实要费些时间,元疏忆实在是忍不了长时间被折磨了,一个不小心就惨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