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的衣襟被浸湿了大半,而罪魁祸首还在那里抽抽噎噎的抹眼泪,元疏忆叹气,松了拉着牛的绳子,任由拉着她们俩的牛自在的在回去的路上走着,她犹豫了半晌,还是挨着拓拔谌坐下了。
“眼睛肿的像小兔子一样,小心半夜有狼来把你叼走。”元疏忆吓唬拓拔谌道,没办法,她实在是不会哄人,只能吓唬一下拓拔谌,毕竟她哭的实在是太惨了,元疏忆相信,这傻姑娘今天流的眼泪怕是都能淌成一条河了。
“呜呜……”拓拔谌还是在抹眼泪,也不说其他的话,就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原本苍白的脸更是苍白了。
“好了啦,姐姐错了,姐姐明天就去衙门自首,好不好?”元疏忆没办法,只好将她抱到怀里当成孩子哄,声音低低柔柔的,生怕吓着了她,“别哭了啊,山里风大,等会儿吹的你眼睛疼。”说话间,元疏忆拿着自个儿的衣袖仔仔细细的给她擦着眼泪,等到擦到眼睛那处时,看见她肿了好几寸的眼,心里又是难受,这傻姑娘,真以为眼泪不要钱么?
元疏忆低头,慢慢给她吹着眼睛,一边吹,一边用拇指给她细细的揉着肿起来的眼皮,“别哭了,嗯?”
谁知道拓拔谌听见她的这句话哭的更凶了,哭着还不住的喊她的名字“元疏忆……元疏忆……”
“嗯……”元疏忆抱着她,应着她的话,感觉自己眼角也有些湿,此时她们刚好走到山坳处,一望无际的全是深渊与山谷。对着空旷的幽谷,元疏忆看着怀里紧紧抓着自己衣服的小孩子一样的拓拔谌,心里不忍。她趴在她耳边说着话,“谌儿抬头看看这山谷。”
耳边有热气传来,下一瞬,让人觉得酥麻的柔媚声音就响在自己耳畔。拓拔谌乖乖听话的抬起了头,入眼的就是元疏忆明艳的有些不真实的容貌。“谌儿可是怕姐姐走了,就没有人陪谌儿了?”元疏忆放缓了自己柔媚的声音问她道,余音挠人的爪子一样让人心率不齐。
拓拔谌不说话,只是抽噎了一声,呜咽着将头埋到元疏忆怀里,将元疏忆的衣服抓的更紧了。
傻孩子。
元疏忆摸着拓拔谌墨黑的发,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此刻的拓拔谌太像一只刚刚失了母亲的小兽,稍微动一动就会受伤。看着她的模样,元疏忆想起来她娘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埋在梁絮虞怀里哭的。
“谌儿看看这山谷。”元疏忆努力将拓拔谌从自己怀里拉出来,让她看着牛车以外那旷远的山谷。“谌儿可看到了么?”元疏忆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神迷离的将下巴放在她泛着奶香的脖颈慢慢摩挲着,“这山谷那么大,里面是有山神的。以后谌儿若是想姐姐了,就来这里喊姐姐的名字,喊的大声点,只要让山神听见就能让姐姐听见了。”说着,元疏忆用嘴唇碰碰她瓷白的耳,在她耳边低低道“那谌儿就能看见姐姐了。”
“真的么?”拓拔谌小脸绯红,抬起头看着元疏忆的眼睛,她清澈的能印照出人影的眼睛让元疏忆心里又是一抽。她用手捂住她的眼,语气轻快“当然了,姐姐什么时候骗过谌儿。姐姐以后虽然会走,但是谌儿总会找到姐姐的,是不是?”
“嗯!”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拓拔谌有些不舒服,然而她听见元疏忆的话以后,有些小孩子心性的她马上就信了,因为在她心里元姐姐就是无所不能的,她说可以,那就是可以。当即,那种因为害怕官府把元疏忆抓走,自己见不到她的恐惧就消失不见了。她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眼睫上还夹带着一两滴泪珠,雨过天晴一样扯着元疏忆的袖子,迫不及待道“元姐姐我们回家。”
“嗯。”元疏忆妖媚的脸扯出一丝笑容,刮一刮她瓷白□□的鼻梁,取笑道“小兔子,我们回家。”
离雨季过后的开市不远就是端午,这是拓拔谌六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过端午,更何况,还是跟她喜欢的元姐姐一起过节,因此,这傻姑娘重视得不得了,离端午还有几天呢,大清早的就拉着元疏忆去河边的芦苇荡里摘新鲜的芦苇叶。
“天色还早,咱们不急包粽子吧。”元疏忆百无聊赖的一手托腮趴在河边,嘴里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河边一会儿摘摘草,一会儿拨拨花的,对着正在那边不停忙活摘芦苇叶的拓拔谌道。
拓拔谌虽然腿脚不便,但那些芦苇长得茂盛,在四月中旬就茂茂密密的长满了半个河岸,就是不会泅水的人,在河边稍稍站着一会儿就能捞到不少又大又匀称的芦苇叶。而勤劳的拓拔谌,没用半个时辰就摘好了足够她和元疏忆吃两天的粽叶,她原本还想多摘些芦苇叶送给村里经常照拂她的乡亲,如今听元疏忆这么说,以为她是倦了,自己连忙抹抹额头上的汗,放下手里装满芦苇叶的竹篮,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