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好吧,那我就当一个混蛋英雄吧。
她再次折返,她背后的披风在她行走时微微拂动,猩红色的衬里时不时露出来,卷在她的腿上,她心中除了失望、挫败之外还充满深深的愤懑。
这次,她依然走得很慢,然后,她停留在方阵前排的正中,面若寒霜,“你们破坏我的财产,所以,你们要通过工作补偿我的损失。我会派人计算出我的损失,分摊到你们每一个人头上。”
她昂起头,继续说,“在其他星球,破坏,纵火,也许并不是死罪。可是,在这个星球上,是。因为这个星球上的生存法则和其他星球不一样。”
“我更不可能被破坏行为要挟。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收获足够的能源之后,乘我们的船去朵拉尔,用我付给你的报酬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二,你可以现在就站出来,走出去,选择不为我工作,自由地死去。这个星球上的一切,食物,水,甚至你们呼吸的空气,都是宝贵的。我不会浪费我的空气。”
她的话终于让一直寂静着的人群发生骚动,他们小声发出惊呼,有点不太敢相信这个判决。
到了这时,艾丽已经不确定也不在乎他们惊呼是在庆幸她居然没有残暴地将他们全数杀掉,还是在遗憾她竟然没有立即派船将他们送走,让他们离开这个星球,又或者,他们在表示愤慨,她竟然真的要把他们当奴隶使用!说好的来解放我们给我们自由呢?
“至于你们——”艾丽对她的雇佣兵们做个手势,搞破坏的七个人被推出了队伍,艾丽一一盯过他们的眼睛,“作为这星球上的统治者,我对你们的处罚,是死刑。”
“不——”
“大君!饶了我吧!我是被骗的!”
“不——不——我只是想快点回家啊大君!”
“你这个婊|子!”
“求求你了大君,我家里还有小女儿和老妈妈——我,我不能死啊大君!”
他们惊恐地发着抖,有人崩溃嚎哭,有人这时才现出如梦初醒的样子,似乎这一刻才明白大祸临头,而大声用恶毒语言咒骂她的那个领头的被雇佣兵们堵上了嘴,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还瘫倒在了地上。
艾丽退后一步,稳稳坐在雇佣兵们为她准备的一张圈椅上,她将两手放在椅子扶手之上,双唇抿紧,“你们可以选择行刑的方法,是走出去保护你们但你们却想破坏的农场,或者是,被我杀死。”
她的话引起更加激烈的嚎叫哀求。
可端坐着的大君无动于衷,她的脸颊在黑色制服的映衬下雪一样白,她的冰蓝色双眸像冰山中永冻的寒冰,“不选的话,就默认是被我处刑。你们有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
她对身旁的雇佣兵说,“给他们准备最后一顿饭,三十分钟后在一号舱门前的广场行刑。”
她说完,站起身,拂袖而去。
在她身后,黑色的大氅轻轻飘动,偶尔露出猩红色的衬里。
艾丽来到这农场的起居区,雇佣兵们早已整理好一间房间让她休息。
被安置在这个农场的那些新人已经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他们在艾丽经过时敬畏地偷偷看着她,无人敢出声,更没有人敢凑近。
雇佣兵们退下之后,艾丽的嘴唇和下巴轻微抽搐,然后,她捂着脸哭了。
但她只是无声地哽咽了两下,就用手背抹掉眼中还未来得及流出的泪。
她问自己,你是谁?你要的,是什么?
你确定么?
有一瞬间,艾丽很希望杜漠队长或是朱理在这儿,可这想法立即又被她驱散,因为,她明白,有些事,有些决定,没人能够代替她做,没人能够代替她选择。
三十分钟后,一号舱门前。
这七人中有两个人选择走出农场,有一人选择了被艾丽杀死,希望那是比较短暂不痛苦的死法,其余的几个人哭喊着耍赖,拒绝选择。
那两个选择走出农场的人站到了隔离门前,准备行刑的雇佣兵穿好了防护服,陪着他们走进了隔离室,然后,将他们送出了第二层隔离门。
狂风转瞬间就将他们吞噬了。似乎他们融进了漫天的红沙之中。
另外那五人被反绑双臂,跪在地上。
艾丽走过去,拔出腰间的佩刀。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灵魂出窍了,听不到那些人临死前的乞求,也看不清他们的脸,她一个,一个,挥刀,斩掉了他们的头颅。
“rtalis.”最后,她低声说。
她转过身,身旁的雇佣兵递上一块白布,她将刀锋拭净,收回刀鞘,扬起头,看着在周围静静围观的人们。
“从前我没有说,现在,你们都知道了,在我的星球上,破坏和杀人同罪。我们没有多余的空气玩无期徒刑那一套。”她说完,看向人群,人们纷纷躲避着她的目光,不敢和她对视。
过了一会儿,她说,“就这样吧。”
回到自己的寝室后,艾丽对着墙壁呆立了许久,她把自己的唐刀再次取出来擦拭。
“我的刀,第一次斩杀平民。”
她低声自语,然后又摇摇头,在世嘉,那个叫红石的女孩子,真的算是战士么?她再没见过比她更菜的菜鸟了。
她有多大?十七岁?十九岁?如果是在帝都,大多数十九岁的女孩子最担心的事也许不过是额头上的青春痘怎么又冒出来了,或是那条漂亮的裙子太贵买不起……
战士和平民,又真的有那么大区别么?战场呢?到底哪里是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