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一而再试图靠近,试图唤醒琉璃,却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孟婆婆在一旁也焦急着,不知所措。
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个人就在岸边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琉璃的身子落入了忘川河,然而,奇怪的是,这萦绕在她手中的火光并没有熄灭,而悬在她心口上的琉璃舍利亦仍旧泛着幽幽蓝光
水仿佛头穿透不了那火光,哪怕已经沉到了忘川河底,彼岸站在岸边仍旧看到清楚琉璃那安静的小脸。
她依旧是那一身最喜欢的白纱鱼尾长裙,双手相扣放在身前,整个人沉溺在河水里,藏在烈火中,火光里却流溢出了幽幽蓝光。
这么俯瞰下去,她就如同一个忘川河里的一个睡美人,如此的美,如此的静。
彼岸看得痴愣,就这么在河边坐了下来,而孟婆婆一脸的担忧,摇头不已。
他们等了一整日,一整个月,一整年。
琉璃都没有醒来。
随后彼岸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百年……
琉璃还是当初那副模样,她似乎陷入了彻底的沉睡中,完全不理睬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不到岸边这个一身妖红的男子已经站了百年,也忘记了她一手设下的结界里,她的魔头痴得成快成石头了。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直至千年。
千年的时间里,可以发生很多很多事情。
对于魔界妖界仙界神界,千年不过一晃眼之间,却也可以恢复不少秩序。
而对于空荡荡的修罗,哪怕是万年亿年,都再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而人间的人口可以增长数百,从部落到族群再到小国,乃至帝国。
人间兴,鬼界便盛,人鬼本就是息息相关,等同于一界的。
而对于须臾幻境里的他来说,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早已撑不住身上的千疮百孔的伤,化成了原形。
那横出的大石头上,不再有那抚琴的古代背影,只有一块表面被覆盖了灰色岩石的寒冰。
千年的时间,风沙飞尘碎石,不断地落在他身上,他的寒气已经封不住这些再平凡不过的东西了,渐渐的,他那千疮百孔的真身彼岸被尘土侵占。
于是,他成了现在的模样,一块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来的寒冰,一块从表面上看只是块风化了的岩石,轻轻敲一敲,扣一扣,便是一地的灰。
或许,他是苦等成灰了,或许,他是痴等成灰了。
千年了,他都忘记了自己在等什么,他被岩层包裹着,意识开始涣散,他的极限快到了……
而他!
一身红衣的他。
却在断裂的奈何桥边一站就是千年。
千年了,他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妻子回来,他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忘川河里的那个女子,或许,该说是那具尸体吧,他触碰不到她,他甚至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早已离他而去了。
他苦等,也痴等,守了她千年,竟是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忘川河的水位正在急速下降!
“彼岸!”
孟婆婆大惊,从对岸跃了过来,兴奋不已,“彼岸,你看到了没有,忘川河的水位在下降,快要干涸了!彼岸,你看到了没有,千年啊!原来是这样啊,定是那火的炙热蒸发了忘川河水,彼岸,你看到了没有,忘川河的水就快干了!”
孟婆婆拽则彼岸拼命地摇晃,好一会儿才把他唤醒了,他缓缓抬起头来,喃喃出声,“奈何桥断,忘川河干,六道轮回灭……”